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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同居(上)

    宝宝话里巨大的信息量令戚以沫一下子懵了。

    他茫然的看着急救室前刺目的红灯,又低头瞅瞅抱着他的腿哭得快背过气的宝宝,恍惚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而他一脚踏入了其中。

    呆呆站了片刻,戚以沫终于重拾理智,蹲□子将宝宝揽进怀里,熟稔地轻轻拍打后者的背部安抚:“没事了,坏人都被打跑了。桑子爸爸不会有事的,愔爸爸陪你一起等,宝宝不要怕……”

    宝宝将脸死死藏在他怀里,接触的那片布料很快就被滚烫的眼泪濡湿了,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戚以沫向上托了托宝宝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身子,让他憋得通红的小脸暴露在外,呼吸新鲜空气。一面用手指梳理宝宝糊着血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宝宝是不是累了?睡一会儿好不好?”

    宝宝拼命摇头,小手死死揪着戚以沫的衣领,一脸惊恐。

    他记得,桑子爸爸也是叫他睡一会儿,然后就不见了,有人破门而入,强行把他抓走,还抽他的血。他被关在一间房子里,害怕的直哭,却没有人理他。后来桑止爸爸来救他,却被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叔叔抓住了,他看见桑子爸爸肩上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还听见一声枪响,再然后……他猛地颤抖起来。

    “呜呜,血……坏人打爸爸,爸爸身上全是血……”

    “都过去了,坏人不敢再来了,桑子爸爸只是累了,他没事,别担心……”

    戚以沫紧紧抱住他,似乎想藉这个有力的拥抱,将勇气传递给他。宝宝渐渐放松,之前又惊又怕,刚才大哭发泄了一通,真的累了,此刻躲在温暖熟悉的环抱里,耳边是轻声哼唱的童谣,圈住身体的手臂缓缓摇晃,犹如回到幼时的摇篮里,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戚以沫这才有空打量刚刚站在宝宝身边的两个男人,面容坚毅粗狂,穿着迷彩作战服,腰间隐隐露出一截黑色的武装带。

    想必他们就是纨绔派来营救桑止和宝宝的人了,戚以沫对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个子稍高的男人道:“一切服从命令。”

    另一个比较活泼,露出一口白牙:“头儿那个兄弟怎么没来?听说还是大明星,长得老帅了……唉,踢我干嘛?”高个男人收回脚,“就你话多。”

    他们说的是以前的自己?这可难办了。戚以沫沉吟了一会儿,直接给纨绔打了个电话,真诚致谢。对方光听声音见不到人,不疑有他,爽快地问要不要留两个人下来保护他们。桑止境况堪忧,若军方介入,赫家势力再大也难免投鼠忌器,便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从白天等到黄昏,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中途高远来过一趟,被戚以沫劝回去了——毕竟剧组还有别的腕儿,不能因为他拖慢整个剧组的进度。直站得腿都麻了,才见医生出来,戚以沫急切上前:“怎么样?”

    医生摘下白口罩,“手术很成功。”

    戚以沫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医生嘱咐了几句,戚以沫一一记下,余光瞥见病床从急救室里推出来,探头望了一眼。

    “等等,人不对!”

    特种兵小哥道:“怎么会?我们过去的时候,护着孩子的是他没错啊。”

    戚以沫激动道:“桑止呢,就是跟他在一起的另一个呢?”

    “脸上有疤的那个吗?在普通病房。”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大乌龙。

    特种兵赶到的时候,对方不明原因发生了内斗,一帮人脸上不是血就是泥,根本认不出来谁是目标人物。所幸宝宝在一群大人之间很显眼,只管往攻击宝宝的方向进攻就对了。

    有了特种兵的加入,局势立刻发生了转变,呈现一面倒的胜利,清扫战场后,他们就把跟宝宝在一起的两个人都送进医院了。

    “所以桑止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外加失血过多吗?”也是,桑止身手那么变态,吃不了多少亏才对。戚以沫抱着宝宝去探病,桑止被人开了瓢,有些脑震荡,头上包着白纱布,裸|露的上半身覆满绷带,恹恹昏睡着。

    宝宝看见爸爸,下意识想哭,又唯恐打扰他睡眠,最后捂住了嘴巴无声地掉眼泪,心疼得戚以沫心都揪成一团了。哄了好半天,才肯跟他在浴室洗白白,勉强喝了两口粥,迫不及待跑回爸爸身边,小身子紧紧挨着桑止完好的一只胳膊,一手攒着戚以沫的手指。

    戚以沫心领神会:“我不走。”

    宝宝这才闭上眼。

    翌日下午,桑止总算醒了。

    戚以沫抱着宝宝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一根头发都没少,桑子干得非常棒。”

    桑止虚弱的笑了笑,随即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晕晕的,想吐?”

    “还好。”

    “嗓子疼就别说话了,来,喝点水……我买了粥,你稍微吃一点垫垫肚子再接着睡吧。”

    戚以沫照顾过真·伤残人士梵洺,扮演过白衣天使,喂饭拔针换药自是不在话下,把桑止照料的恨不得再在床上躺两年,连护工都自叹弗如。炖汤补品更是换着花样往医院里送,其中很大一部分出自高远妻子之手。庄靖也来探望过两回,不过只是顺路——他徒弟是赫南的主治医师,被那个身中三枪说句话要喘半天气仍顽强战斗在作死第一线的病人整怕了,哭丧着脸叫庄靖做外援。

    庄靖的方法简单粗暴,却很有效——疼的时候不给镇痛。

    赫南伤口在里面,血肉内部的痛,远远超过表皮缝合的苦楚,没有镇痛药物辅助,往往疼得一整晚一整晚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挨过了劲,昏睡过去,新的一天早已开始了。吃了几次苦头,终于回过味来了,不敢再折腾。

    其实庄靖这么做,多少也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戚以沫既然主动把桑止介绍给他们,想必成的可能性大过百分之七十,桑止也算半个自家人了。自家人受了欺负,当然要狠狠回敬。

    这天他正坐病房里说这事呢,突然听桑止道:“阿愔,我们去看看他。”

    戚以沫早从桑止那里听说他们逃跑时,由于赫南坚持让孩子先走,背部才中了一枪的事迹,他能理解他的想法——恩是恩,债是债,该报报,该还的还,方无愧于心。

    便点头应了,“好啊,宝宝要一起吗?”

    宝宝既想跟爸爸在一起,又怕那个不苟言笑很凶的叔叔,踟蹰半晌,还是趴戚以沫怀里去了。意思是去吧去吧,大不了我不看他。

    于是一行三人慢吞吞往赫南的病房移动。

    时间赶巧,赫南正醒着,端着一份寡淡的医院病号餐往嘴里塞,那表情别提有多嫌弃了。

    看到他们,他立刻板起脸,用命令的语气喝道:“孩子留下,你们滚。”

    宝宝用屁股对着他,无声表示拒绝。

    赫南道:“儿子,过来。”

    桑止道:“谢谢你保护宝宝,至于其他,等你伤好,必来清算。还有,不管你之前和宝宝是什么关系,他现在是我的孩子,以后也是。”

    赫南不屑地冷哼:“晏川,离开这几年,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你忘了你当初是怎样无耻的……”说着,赫南陡然涨红了脸,像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面上羞愤到了极点,千万枚眼刀嗖嗖飞了过来。

    桑止自带防御,连道余光都欠奉,一心扭着宝宝的脑袋,“来,跟叔叔说谢谢。”

    宝宝瘪瘪嘴,欲哭无泪道:“不要!他是坏蛋,他打爸爸。”

    “我才是你爸爸!”

    桑止道:“听话。”

    “……谢谢。”宝宝带着哭腔,说完一头扎进戚以沫衣服里,身体直抖,显然吓得不轻。戚以沫爱怜的用下巴蹭了蹭小家伙的头顶,“没事,不怕,咱们走吧。”

    赫南怒道:“晏川!”

    桑止带上了门。

    在戚以沫填鸭式的投喂下,桑止伤口恢复得非常好,很快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高远来帮忙,他左右端详着桑止红润的面色,“娘个冬菜的,伤员的面色比老子的都好看,天理何在?”

    戚以沫打趣他:“原来嫂子没给你开小灶啊?”

    桑止不自在地揪着绒线帽——他后脑勺裂了道大口子,医生为了缝针给剃秃了,于是戚以沫就给他买了顶绒线帽,既能遮伤,又能防寒。只是他从没带过这玩意儿,觉得怪怪的,时不时伸手去拽。

    戚以沫留意到他的动作,伸手一拍,“别动,都歪了。”

    高远道:“我说,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戚以沫和桑止商量过,凭赫南的本事,只要他想找,而他们还在天朝,总会找得到的,因此不准备折腾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样吧。

    高远被他们无所谓的态度震惊了,摇头惊叹:“破罐子破摔啊这是。对了,有个坏消息,金苹果电影节就快开幕了,《心战》拿到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戚以沫:“……”

    桑止问:“金苹果奖项不好?”据他恶补的知识来看,金苹果电影节是业界最权威最具影响力电影节之一,能获得男主角提名,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为什么说是坏消息?

    高远答:“属于你的东西,却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认领,有什么比这还痛苦?”

    戚以沫浅笑:“有人赞赏我的演技就行。”

    “你甘心?”

    甘心?自然是不甘的。

    拿不到,和不能拿可是两个概念。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明年……他坚信,最早明年,他一定能站返台前,摘取属于自己的荣誉。

    戚以沫自信满满,焕发的容光自然没有逃过一直关注他的高远的眼睛:“现在倒笑得开心,别回家偷偷躲被子里哭。”

    他什么时候偷偷哭过鼻子?这是赤果果的污蔑!戚以沫正欲反驳,就见宝宝和桑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为什么这样看我?”

    “爹爹,宝宝陪你睡吧?宝宝逗你开心。”

    桑止附和:“嗯,我做监督。”

    他怎么有种一脚踏上贼船的感觉?他可以说不吗?

    半推半就跟两人回了桑止的住处。

    戚以沫有自己的考量——宝宝晚上总是惊醒,要人看着;桑止拆了线,伤势却没好透,有很多事不方便,的确需要人手。尽心尽力把一大一小两个祖宗伺候好,赶回房间,独自收拾落了灰尘的家具摆设,正擦着,门铃响了。

    他透过猫眼一看:“赫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点更新,你们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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