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梨抬头,看到薛抹云低头根本不看她,眼里闪过浓重的杀机,但是随即很快被悲伤的羞愧所代替。
只见她自腰间取出一块丝帕来,吸了吸鼻子马上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妹妹一片诚心前来探望,不知姐姐何处此言。”薛少梨很是委屈的说道。
“您能别每次都是这一招行吗,说实话,这么多年你演的不厌,我都看厌了。”薛抹云抬头说道。薛少梨每次都是一副装软卖弱的模样,可是暗地里心机比谁都狠毒,薛抹云再不会上当了。
“妹妹我向来软弱,不似姐姐这般坚强,姐姐若是不喜欢我哭,我忍着就是了。”薛少梨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比憋屈。
“你这样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让人觉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哭都不让哭了。”薛抹云不耐烦的说,不知道她今日来这府中又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表现自己可怜让下人们同情,然后说自己凶恶?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薛抹云已经完全将她看穿。反正每次只要她来,准没好事,这次指不定又暗藏什么心机呢。
“你有事就说事,若没事只是来看看我而已,那你也已经看了。请自便吧。”薛抹云看不惯她的惺惺作态,不想浪费言语,转身就要离开会客厅。
“姐姐,请你等等……”薛少梨说着竟然一下扑了上来,拉着薛抹云的衣裙跪了下来。她行这一个大礼让薛抹云跟兰芝更是震惊。
“你干什么?快起来。”薛抹云赶紧命兰芝将她扶起,免得被人看到,还不知又会传出什么非议来。
“姐姐,我知道我之前
确实做了很多错事,让你对我心中有所芥蒂,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在清水县的这几年,我日日反思,心中颇为悔恨。如今三妹妹已经去世,时间就剩你我两个姐妹了。这让我更加觉得珍贵……”
薛少梨坚持不起来,满脸泪水的说道。
薛抹云看她说得情真意切,忍不住动容,但还是没有说话,因为这薛少梨她太会装了,她比薛连画还要复杂一百倍。
“这是父亲临行前给我的玉佩,说是见到此玉佩就像见到他一样。父亲年迈,满头花发,母亲更是已经深受打击,病入膏肓。如今你我二人同在京城,父亲唯一的心愿是你我姐妹齐心协力,不要在心存芥蒂了。”
薛少梨哭着,摸到腰间那块玉佩,瞬间将它拿出来,编了这么一段感人至深的话。
听闻薛段升跟赵氏变成这样,薛抹云心中多有不忍。确实,薛段升自被贬,想必日子并不好过。而赵氏,自己虽然恨她,但是如今她落到这步田地,也不胜唏嘘。
“这是……父亲的?”薛抹云犹豫着接过玉佩来,认真端详。这是一枚普通的玉佩,但是色泽温润,保存完好,想必一定是随身携带,倍加珍惜的。
看到薛抹云有些相信了。薛少梨不禁暗喜,没想到当时要丢掉的破玉佩,现在竟然这么有用。
“是的,这是当年父亲进京赶考时主母给他的,虽然不贵重,但是父亲一直留着。如今让我给你,就是希望我们能记得这斩不断的亲情血缘……”
薛少梨又胡编乱造了许多动情的话,着实让人感动。
“那你可是要我为你做什么?”薛抹云拿着玉佩,犹豫着
问道。
“夫人……”兰芝听到薛抹云说这话,担心她又心软上当,赶紧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薛抹云回头看了兰芝一眼,表示:“我心中有数。”
兰芝只好没在说什么了。
“不做什么。妹妹只求你能原谅往日妹妹的不是就行了,哪敢在奢求什么。”薛少梨知道薛抹云对她有所防范,现在是在试探她,机灵如她,现在当然不会表露心思。
兰芝听到这话,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到兰芝打消了疑虑,想必薛抹云也是一样。薛少梨心中放下心来。
“父母不在,京城只有你我姐妹。以后妹妹只把姐姐当做娘家人。只是姐姐贵为王妃,而妹妹只是一个侍妾,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薛少梨期期艾艾的说道。
“妹妹说的什么话,大家都知道你与三皇子情投意合,虽然当下身份低了些,但是以后享不尽的恩宠还在后面呢。”薛抹云顺着她的话抬举的说道。
听到这话薛少梨沾沾自喜,脸上这次露出笑意来,慢慢站了起来。
两人当下又说了些话,薛少梨极尽奉承,过了好久才告别出去。
薛少梨走后,薛抹云看着手中的玉佩,迟迟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什么。
“我就说她没好心吧,这次前来拜见,原来是因为妇人您当上了王妃,而她只是一个侍妾,想要巴结妇人,以后借着夫人的身份,抬举自己呢。”兰芝不屑的说道。
“你以为她只是这个意思吗?”薛抹云听到兰芝说这话,这才将玉佩小心的收了起来,站起来说道。
“那她是什么意思?”兰芝挠着头,不解的问,“夫人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她是因为姐妹
情深吧?”
“更不会,我上过这么多次当,难道还学不会乖吗。”薛抹云无奈的笑笑。
“她向来心计深沉,又不服于我,如今刚到京城就来打感情牌,一定是别有用心。”薛抹云走着说道。
“除了巴结夫人,还有别的事情?”兰芝跟着,扶着薛抹云走着问道。
“看起来她只是想要巴结于我,但是这背后一定想着借机暗算。刚才我虽低着头,但是却瞥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想来她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薛抹云思量着说道。
“那夫人您还理她干嘛,为何不揭穿她或是让人将她赶出去……”兰芝愤愤不平道。
“刚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她一副至亲至情的可怜模样,还当场下跪。我若是不原谅她,少不得又要落下个冷血绝情的名声。太后刚对我改观,我可不想满城又开始非议我。”薛抹云烦躁的说,若是不答应,可不是又中了薛少梨的计,败坏自己名声。
“是啊,她也真够做得出来。”兰芝附和。
“另外她故意接近我,怕是又要害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接受她,指不定会有更多的暗算。她在身边,更好防范。再者,地下城一事她的背后还有很多未知的谜团没有解开,我接受她,同时也好调查她。”
薛抹云一条条分析道。
“原来夫人心中早有分寸,奴婢刚才还为夫人担心,担心你被她给哄骗了呢。”兰芝脸上浮起笑来。
“之前并不是因为我容易轻信。只是我对亲情这东西多少还抱有一点希望,所以才不去计较那么多。如今一切已经看淡,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幕了然。我不会在为不
值得的人去付出自己的感情了。”
薛抹云淡淡说道,低头握了握扶着自己的兰芝的手。兰芝陪着她这么多年,事事为她着想,忠心不二,她才是自己该珍惜的人。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是兰芝心里却十分温暖,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她待自己如姐妹,真心诚意,此生无憾了。
薛少梨出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嘴角却绽放出了奸诈的笑容。这一次她要放一条很长的线,将这条大鱼捕捉到。
薛少梨走着,只见街上锣鼓喧天,百姓们都蜂拥着朝一个方向挤去,无比兴奋。
“到底什么事啊?”薛少梨厌烦的推开这些人,无奈人太多,最终她还是被人流推着向前走去。
只见远远的,几匹骏马之上,坐着几个身着异域服装的人,他们发型怪异,身上都佩着弯刀,蜜蜡、珊瑚挂满脖子,看起来身份无比显赫。
在他们的后面,是一群同样穿着奇怪服装的奴仆跟着,手里捧着很多的珍宝,后面用车拖着沉甸甸的东西,想必也是珍宝了。
薛少梨一看这阵仗,这排场,再看前面前来迎接的西凉高官,就知道了:“原来是慰垒的使臣到了。听说这慰垒国力强盛,十分富庶,看来不假。”
不过这慰垒跟西凉的关系薛少梨可是知道的,如今两国对峙之际,他们前来,想必京城又会有许多好戏上演了。薛少梨想到这里,笑了一下,从人群中挤出去了。
慰垒当天已经错过早朝,因此暂时被安置在驿站中,待明日再去拜见皇上。这给了穆赢穆政他们一个安排的机会。慰垒也想借机打探现在西凉的情况,为明日入朝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