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一)老天爷宠爱的人

    我叫邢天,苏长老给取我的名字,他说我是被老天爷宠爱的人。说反了吧?若老天爷真的宠爱我,就不该让我生下来,就该让我死在那个女人的刀下。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赐予我姓氏的那个男人厌恶我,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因为他恨生我的那个女人。而生我的那个女人恨不得我死,因为我无法为她留住,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那个男人。

    有一天,我身边突然多了个怪人,每次见到他周围都没有别人。两巫山是神教总坛,他却能如入无人之境!这人说话神神叨叨,走路飘来飘去,到底是人是鬼啊?

    后来才知道,他是人,是个男人,还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男人!苏长老竟然认识他,说他是什么幻月真人,武功高强,师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仙霞剑派。什么真人假人!他就是个老妖精!

    苏长老托老妖精把我带上天池峰,指点我武功,其实只是让我避开那个女人。

    苏长老救过我的命,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是真的为我好,我都知道。

    (二)天池峰上的老妖精

    天池峰上很冷,很清静,有常年不化的积雪,一年到头看得最多的就是雪的白色,再就是石头的青黑和衣服上的黑色,少有其他的颜色。

    我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做功课洗衣服看老妖精与师兄斗嘴被老妖精拉来当挡箭牌。简单到我开始怀疑两巫山上的一切是否真实,那个被血亲厌弃的我是否存在。

    也许,我可以在天池峰上过一辈子,简简单单。

    那天,老妖精养的惊鸿鸟从山下带来一封信,那封信打破了我最早最单纯的期望。那个我该称之为父亲的人,让我下山去他身边。

    我不记得自己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是高兴期待,还是愤恨失落,又或者什么感觉都没有。“父亲”二字,在我的概念之中,只是一个单薄的文字符号,从未有过任何现实意义。

    我知道,不管我是否愿意,我最终都得离开天池峰,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总有一天,我必须回到两巫山,接任日月教教主之位,因为,我是现任日月教教主唯一的骨血。

    (三)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里不是两巫山,但是眼前的人却的的确确是赐予我姓氏的男人。他眼神冷厉,像是在判断我是否有被他利用的价值。

    这就是我该称之为父亲的人!这个人,他对我没有半点的期待。

    我站在他面前,倔强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握在袖子里的手却不停地发抖。

    有人走了进来,手上牵着一个小不丁点儿的男孩儿。小孩儿还没进门就喊了声伯伯,小声儿清亮甜软,小脸儿笑得纯真可爱。来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给人温暖而干净的感觉。我察觉到父亲冷硬的神色中,有暖暖的柔情丝丝晕开,像是被阳光融化的雪一般。

    来人走到父亲身边,看了看我,微笑着朝父亲开口,这就是小天吗?比你漂亮多了!

    父亲瞥了我一眼,没有半点温度,他的温柔大概全都给了这个人。

    来人皱了皱眉对父亲说,别总是冷着一张脸,当心老得快!来,笑一笑!

    父亲真的就扯起嘴角笑了笑!

    我想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他果然姓白,父亲让我称呼他为“白世叔”。他就是白兮风,那个女人口中勾引父亲的贱-人,那个小孩子是他的儿子,名叫白秋练。

    我垂下视线唤人,心里却止不住冷笑,都有儿子的人了还跟男人纠缠不清。当时脑袋里就冒出两个我从未用过的词,□,肮脏。

    (四)喜欢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过面才知道,父亲让我来是给白秋练做玩伴的,让我们兄弟相称,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他。

    照顾他?我这般大的时候,可有谁照顾过我?父亲,原来对您来说,这就是我的价值所在!

    六岁大的孩子,原来这般聒噪,整天叽叽喳喳,走到哪儿笑到哪儿,也不知哪儿来那许多话,那许多好笑的事。

    终于有一天,他不笑了,眨巴着大眼睛问我,小天哥哥,你为什么不笑啊?

    我反问,我为什么要笑?

    小家伙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哥哥长得好看,笑起来肯定更好看!

    我知道自己长相如何,但我并不喜欢这张脸,跟那个女人相似的脸。每次想到这个,我都会想起那张被疯狂扭曲的脸,和冰冷的刀刃。如今又多了一样,父亲冷厉的眼神。

    喜欢这张脸吗?希望我笑吗?那就付些代价吧!

    (五)给你尝尝味道

    我摔了父亲的笔洗,那是白世叔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他很喜欢,用得很仔细,亲自收拾,从不轻易让人碰。

    我告诉小孩儿,父亲会发火的,会重重地惩罚我,把我赶走。小孩儿看着地上的瓷渣,急得快要哭起来。我说,他很疼你,若你说是你摔的,我就不用受惩罚了。

    就这样,我哄着小孩儿撒了谎,那不是我第一次撒谎,为了活下去,我早就学会了如何面不改色的说谎。但是小孩儿说谎的时候,手指紧紧抓着衣角,低着头不敢看人,声音小得跟蚊子嗡一样。

    第一次吗?还真是天真呢!

    出乎意料,小孩儿被罚不许吃晚饭,面壁思过一夜,罚他的人却是白兮风,他的父亲。而我的父亲被沉下面色的白兮风拿眼睛一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心中那一丝恶意的快-感。

    我什么也没说,小孩儿老老实实地饿着肚子面壁。我问他为什么不求饶,他回答,爹爹说过,男子汉要有所担当,做了错事就该认罚,不能求。

    我偷偷把吃的拿到小孩儿面前,小孩儿咽着口水说不吃。我当着小孩儿的面三口两口吃光,小孩儿眼巴巴地望着我,舔了舔嘴唇,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小孩儿捂着肚子,红着脸嘿嘿傻笑,粉嫩的小嘴儿上一层的水光。

    我盯着他的嘴唇移不开眼,摊开手说,是你自己不吃的。小孩儿肚子又叫了,嘴上却坚持说不吃。

    我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给你尝尝味道。等我回过神,我已经把小孩儿的嘴唇含住了,小孩儿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伸出舌头,试着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小孩儿还是没有反应,我又舔了舔,他的唇很软,带着很淡的甜味儿,我轻而易举地把舌头钻进了他的嘴里,那股甜味儿稍微浓了些,我细细在他嘴里舔了一遍。

    我放开他,他呆呆地望着我,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神清澈而干净。我落荒而逃。

    我想我有些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对白世叔做这种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