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黄泉路?奈何桥?还是阴曹地府?
眼前漆黑一片,耳边寂静无声。地府便是这般模样?我下意识的想要挠头,手一动,却牵起胸口剧烈的疼痛。
好痛!为什么死了还这么痛?!牛头马面呢?鬼差阎罗呢?
不对!死人怎么会知道痛?鬼魂也有手的吗?难道……我没有死?怎么可能?!那一剑可是穿心而过必死无疑!我能撑着把话说清楚,还是靠了邢天一直给我输内力。
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勉力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却也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头很晕,我再次闭上眼。看来是没死了……被刺穿了心脏,流了那么多血还不死,看来阎罗王勾魂鬼对我也是厌恶至极。
……我这样的人,不如死了的干净……
待眩晕过去,我竭力地张大眼睛,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终于看清我是在一间屋子里,身下绵软,是在床上。
真是怪事,难道我转生了?可我怎么会记得以前的事情?转生前不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却前尘旧事的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阎王殿也没去过。难道就这样,要我从小毛孩开始,再活一次?我试着想了一下我四脚着地到处乱爬的样子,一阵恶寒!
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艰难地转头向门口望去——
“清溪?”竟然是清溪!
声音干涩沙哑,嗓子里一阵火烧火燎,我难受的咳了起来,尝到血腥的味道。
不是转生!不是!再怎样转生,也不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白大哥别说话!你先喝点水。”连声音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溪倒了杯水,快步走到床边,用手托起我的头,把杯子送到嘴边。
嗓子里难受得紧,纵然有再多的疑问,此时也抵不住一杯清水的诱惑。我张口,就着清溪的手,把一杯水喝得干干净净,然后躺会枕上,闭着眼睛虚弱地喘气。胸口痛得厉害,却不是心脏的位置,难道江秦刺偏了?
“白大哥,你伤了肺,别勉强说话。那柳叶刀上有毒,连堡主请华神医为你解毒,华神医说那毒凶险得很,即使解了,也要好好养上半个多月!”清溪在床边坐下,帮我捏了捏被角,安慰道,“大哥这次挑了日月教的据点,功劳不小,连堡主专门为你拨了一间单房,让你好好养伤。”
连堡主?华神医?中毒?……我听得糊涂,睁眼去看清溪。眉清目秀,带着少年的青涩,他还是三年前的模样。
清溪见我看他,顿了顿,脸上泛红,犹犹豫豫地道:“白大哥,你这次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他尴尬地笑了笑,“白大哥,我们只做朋友,可以吗?”
我愣住了,混乱的意识清晰起来,我总算想起这一幕为什么如此熟悉了!
这就是三年前,连云堡兵器谱大会之前,我和其他几个门派的人一起,挑了日月教的一个据点,为清溪挡了一把飞刀,谁知那飞刀上有毒。当时就是在连云堡解毒疗伤,住的……我转转眼睛,就是这间屋子,红木桌椅,雕花大床,精致的台架上摆着瓷器玉饰,墙上还挂着那副我连字都认不全的狂草!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三年前的事情!难道是做梦?……不对,做梦不会这么痛!那是彼岸走马?死后让我把人生再过一遍?那也没道理从这个时候开始啊!
哎呀,真是头痛!这算个什么事!
许是我脸上的痛苦太过鲜明,清溪一下子紧张起来:“哎哎,白大哥,你别着急!华神医说让你安心养伤,我,我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我抬眼,只看到他匆忙反手关门的背影,分明是逃命一般。
我苦笑,清溪,就算你要走,好歹给我弄点吃的来啊!
其实,也不能怪清溪避我如蛇蝎猛兽。那时候,我顶着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按江秦的意思,去勾搭清溪,试图从他那里套出武当剑法的精妙之处和破解之法。
清溪是武当的四代弟子,年纪小,人也单纯,善良的像养在月宫里的小白兔,奉师命下山历练,为铲除邪教出一份力。他当时被我照顾的浑身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也不知该向谁求助。我曾笑着说他想多了,他还一度以为自己真想多了。
这孩子……
白秋练,你都做了些什么?
至于武当剑法的破绽,我最终也没能套出来。想那武当少林从来都是武林泰斗,剑法何等精妙,哪里是我能窥探一二的?想来,江秦也没指望我真能得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于他,又算什么?
我头脑里思绪纷乱,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做了个梦,乱糟糟的,都是些旧事。
我是痛醒的。
醒来时,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张床,房间里也还是只有我一人。正常,清溪避着我,江秦还在路上,邢天还没出现。
虽然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应该,似乎,大概,好像——是真的回到了三年前的连云堡……哎,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真能改变点什么,不至于过得那么凄惨!
我试着调运内力,丹田里只剩下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一丝内力。
我叹一口气,想起那次中的毒誓日月教的蓝火,看起来很严重,后来才知道,那其实并非什么很厉害的毒。蓝火最大的特点,就是先封住经脉上的穴道,阻断真气运转,然后才由内而外表现出各种症状。
那华神医实在徒有虚名,只知从外部着手,治标不治本,白白耗费时间,待毒终于散了,中毒者的功力也要大减。
我记得这些,自然也记得蓝火的解法。目下的问题是,我要解开蓝火吗?若解了这毒,我怎样与人解释?误打误撞?未免也太过好运了。若是不解这毒,在床上瘫上十天半个月,然后原本就不怎样的修为变得更差?
若真的那般,那一切与以前又有何区别?
不,我不要那样!要我再次眼睁睁看着团儿死去,不如让我立时自我了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