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完景溪身上的血迹之后,傅离拿出金疮药,细细的为景溪涂上。在这过程中,傅离眼睛一眨也不眨,神色也极其肃穆。
外间传来果子的问话声,可傅离愣是没回答。无法,果子只好不经允许直接进来。而他的理由很充分,里面没有声音,万一是傅离出什么事了呢?到时候,他可没有办法向李珏交代。
如此想着,果子心里那点别扭也就没有了。
进得屋内,里面的场景却吓了他一跳。由于傅离要为景溪上药,所以整个身子都差点俯到景溪的身上。
身材瘦弱的傅离并不能将景溪全部遮挡住,所以果子还能看见景溪裸露在外的肌肤,再加上景溪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那表情不叫人想入非非才怪!
果子睁大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跳到傅离的旁边。而这一看,却让景溪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讪讪的笑笑,果子的声音略微有些尴尬:“那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答,房间里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和景溪感觉到痛的时候不自觉发出的轻呼。见此,果子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等着傅离将手中的事情忙完。
又过了半个时辰,傅离终于将景溪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他的伤实在太多,因此花费了很多时间,而果子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昏昏欲睡。
满色不变的为景溪穿好衣服,傅离不在乎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才知道果子的到来一样,这就叫果子很不爽了。他压下内心的疑惑,不去打扰她等了她这么久,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不待见他的话,任谁遇到都会不悦的。
果子也没有掩饰他的不高兴,直接将不满放在了脸上,而傅离却没有心思去瞧他的脸。所以,他的委屈,她看不见……
撇
撇嘴,果子说道:“本来是想问问你吃不吃饭的,结果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哎,景大人这是怎么了,有事没事啊?”
说到这个话题,傅离也不知晓其中缘由,但还是沉下了脸:“我也不知道,今日一早我打开门就看到昏迷的景溪在我门前了。一切,还需要等他醒来才会真相大白。”
话音落下,傅离又不说话了,搞得果子好生没趣。不过,果子心里的警钟也顺带敲响了,看傅离对景溪关心的程度,怕是有些过了。
故而,果子不由为李珏担忧,会不会因为此行,自己的人被别人抢走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果子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连忙道:“傅离,你身为女子,不好照顾他一个大男人,还是交由我来吧!”
闻言,傅离看着果子,似乎是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果子掩饰得太好,傅离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用了,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且也费不了什么事。”
听到傅离这话,果子满头黑线:“咳咳,这不是费不费事的原因,你是女子你明白吗?男女之间不能这样亲密的!”果子说得煞有其事,可傅离却完全不在乎,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说话。
接受到傅离那复杂的一眼时,果子整个人都不协调了。在赶往天阙的路途中,为了节省时间,有时候在荒野露宿,傅离与他们歇在一起时他什么都没说,现在照顾一下伤残人士,就变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怎么想怎么不那啥。
但是,为了李珏,就算再怎样,果子也认了!所以,果子秉着为李珏做贡献的精神,对着傅离喋喋不休。
一会儿说他能照顾好景溪,一会儿说景溪也不愿意就这样被一个女子照顾……总之,他就是不想让傅离亲自照顾景溪。
最
后,傅离实在忍受不了果子的啰嗦,便板着脸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果子不自然的笑笑:“那什么,这种事情我来做怎么也比你做得好。要知道,以前殿下受伤的时候就是全权由我照顾的。”
一提到李珏,傅离就隐约的猜出了果子的目的。
傅离无奈的叹气,她与李珏,怎么有可能呢?想到这里,傅离也没了再听果子啰嗦的心情:“你说如何便如何吧。”
闻言,果子大呼目的达成,可敏锐的他也发现了傅离话中的黯然。这可不得了了啊,这不正就说明傅离对此事很不满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果子连忙解释,生怕傅离因此对李珏产生什么误会:“咳咳,那什么,我是觉得我照顾景大人比较方便,都是男人,很多时候,是要那什么一点。”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傅离漠然的打断果子的话。
果子尴尬的挠挠头,猛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咳,咱们不说这个了啊!听说昨晚你们与胡氏的那伙人起冲突了?”
听到这话,傅离微微皱了皱眉,果子这是……在质问她么?
“是又如何?”
“你不要那么冷冰冰的嘛,我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闻言,傅离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心里冒出的莫须有的焦虑压下去。自从在果子嘴里听到李珏二字之后,傅离就有一种焦躁感,不知不觉说话都带了怒气。
看着果子,傅离有些歉意:“抱歉,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见傅离这般说,果子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挠挠自己的头,嬉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是景大人受伤了吗?你有些心急也是应该的,我能理解。”
“嗯。”
淡淡的一个字,傅离便没有了下文。见此,果子颇
为无奈,只好复又提起刚才的话题:“胡氏是后唐有名望的富商,他的财力不是常人可以估量的。所以,我们要尽量不与他起冲突,免得将其推向咱们的对立面。”
话音落下,果子看着满脸冷静的傅离,神色认真。
“这些我都知晓,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傅离这样说,果子就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胡氏是我们要拉拢的对象,他对殿下来说,虽不是必要的,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哦,对了,昨日与令狐盟吃饭,我发现他的野心很大啊……”
说到这个,果子有些意味深长,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傅离皱着眉,冷哼一声:“令狐盟有野心这不是人尽皆知吗?当初……”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这突兀的静默在屋子里格外的明显,傅离有些失神了。
是了,若是令狐盟没有野心,怎么会有当初傅清史的事呢?饶是皇帝再担心功高震主,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对傅清史出手。
一个为了后唐在天阙守了数年的人,连自己的亲事也放在了这件事之后,如此之人,怎会不得天阙城民爱戴?
如果皇帝要对其下手,而又没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传出一点风声,皇帝的名声可就臭了。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皇帝都不会对他动手。对于这一点,傅离是深信不疑的。故此,傅离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皇帝。
“你莫要多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听着果子安慰的话语,傅离不由冷笑。过去了吗?是真的过去了吗?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呢?
傅离的沉默使得果子的心情亦有些灰暗,现在说什么都不能驱散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愁绪。
这时,床上传来了咳嗽的声音。寻着声音望去,原是景溪醒来,压
抑着点点疼痛。
快步走到床前,傅离的眼里有着担心:“怎么样了?”
听见傅离担忧的话语,身上的那些疼痛仿佛也少了一些:“阿离,你放心,我没事的。”
虽然景溪如此说,但傅离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朝景溪四下望望,那毫不遮拦的眼神瞧着景溪竟有些脸红。
“咳咳,阿离,别……别这样看我呀。”
闻言,傅离有些尴尬。而果子将二人之间的模样都收在眼底,有些不悦。可是,他也没有上前去阻止,有些事情,不是别人阻止得了的。
再有,果子看得出傅离对景溪的感情,不过就是愧疚加感恩罢了。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住景溪,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而之前果子之所以不厌其烦的劝说傅离不要亲自照顾景溪,也只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顺便也是真的为李珏想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傅离的话里有些犹豫,虽然别人的事情自己不好过问,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而景溪却是十分开心的,能见到傅离为他担心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伤都是值得的,那些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我收到一张纸条,然后去是和年江打了一架,仅此而已。”
然,景溪说得轻松,可听他的话也能想象出此事的凶险之处。而在听到景溪嘴里吐出了年江的名字和纸条的字眼后,傅离眼里闪过一丝异彩。
“令狐盟的心腹?”
景溪点点头,全然不问傅离为何会知道年江是令狐盟的心腹。而一旁的果子,神色更是高深莫测。
见此,傅离或许明白自己为何会知道年达与年江的关系了。她看了一眼果子,却什么也没有问他。
瞧着景溪没什么大碍,果子也就不在跟前凑热闹了,便坐下静静听着景溪与傅离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