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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脚步声,乔笙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阮岫走到衣柜前,边埋头翻衣服边随意答道:“满满和宋姨。”

    乔笙猛地转身从厨房走出来,紧张道:“你给他们说了?他们是不是已经在赶来的途中?”

    阮岫好笑的看他一眼:“没,我一早就表明态度,什么事都让你明天自个回去说。”

    乔笙皱了皱眉:“可我就这样回去真的好么?”虽然阮岫告诉他,早在一年前都搬来了a市,但他消失一年,这样不打声招呼直接回去,真的成吗?会不会吓到人?

    阮岫被他问得愣住,盯着他身上的围裙,戏谑道:“那你想怎样回去?十里红毯,敲锣打鼓,大家手捧鲜花高拉条幅像白痴样站在家门口,还要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哥,别玩了,这不现实,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

    “去死吧。”乔笙险些被他这番话气得晕过去,他是傻了,才问他如此认真的问题,明明就知道自己什么意思,还偏要去故意曲解,真是恶性不改。

    阮岫勾了勾唇,乔笙心情太紧张,他不得不让他放松下,不然今晚怕是一晚上都得考虑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问题。

    一会儿后,卫生间传来水声,乔笙手上动作微顿,不禁呆了呆,抬眼从窗户口望出去,面上情绪莫辨。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收回视线,开始埋头刷锅准备炒菜。

    菜下了锅,他正想伸手拿调味料,腰上一紧,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忽然从身后圈住他,接着某人的下巴搭在他肩头。

    “要什么?”

    乔笙偏头避开某人湿漉漉的头发,有些不自在道:“阮岫,不要这样。”

    “不要那样?”阮岫轻舒一口气,问道:“要盐还是味精?”

    乔笙微微摇了摇头:“要酱油。”

    “乔笙。”阮岫握住他拿锅铲的右手,带着他不紧不慢地翻炒锅里的菜。

    “怎么?”这姿势太暧昧了,阮岫温热的呼吸就在耳旁,他只觉得心绪紊乱不已。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阮岫轻蹭了蹭他,多少次他的呼唤,都无人应答,现在失而复得,让他如何不欢喜。

    “毛病,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乔笙用手肘捅了他几下:“滚去穿件衣服,这像什么样。”他已经非常肯定阮岫有双重性格,和他在一起时,简直就是集无赖流氓于一身,在外人面前那是衣者光鲜,话语得体,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阮岫切了一声:“这样凉快,再说我又不是没穿,我不是穿了条裤头么。”

    乔笙实在拿这人没辙,认命道:“那一边歇着去,你在这里,我怎么炒菜。”

    “不要,我想你和我说会话,想听听你的声音。”阮岫拒绝,像小狗一样啃了他口,随即又嫌弃的皱眉:“没洗澡,咸咸的。”

    “我忙了一天,到现在还在给二爷你做饭,你就知足吧。”乔笙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两人就好像回到一年前小小的乔家。

    阮岫挑了挑眉,手中锅铲又翻了几下:“当然不知足,我们可以是光明正大的,得到所有家人认可和支持。”

    乔笙讶异:“…你家人都知道了?”也对,不知道的话,满满和楚家也就不会随他搬去a市。

    “嗯,拿个盘子来。”

    乔笙取过盘子递给他:“说说你的事吧。”

    “我?”阮岫眨眨眼,松开他的手,两手环着他的腰,很公式化的讲道:“我父母去世的很早,父亲是因公殉职,我是姐姐一手带大,姐姐嫁入南江市的容家,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等了半天不见下文,乔笙咬牙切齿道:“没了?”

    阮岫很是坦然道:“大概就这样,总之我身世清白,祖上代代良民,也没任何疾病史,你就放心下嫁吧。”

    嫁你妹!乔笙怒道:“那你为什么晕倒在我爷爷墓前?”

    “被人追杀。”

    “然后?”

    “然后你救了我回去。”

    强忍下怒气,乔笙尽量温言和色的吩咐道:“端菜出去。”就在阮岫出去那刻,乔笙砰一声关上厨房的门。阮岫看着紧紧关闭的门,嘴角不由微笑起来,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坦白呢,他很期待等会儿乔笙的反应。

    等乔笙端着两碗白米饭出来时,阮岫正端坐在桌边盯着那盘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真是难为他看一盘菜也能看成这样。

    “吃吧。”说完,他又转身回厨房,将另两样菜端出来。

    ……

    饭桌上,两人对面而坐,乔笙忽然问道:“对了,你认识一个叫容霄的男子吗?”

    “我外甥,你们已经见过面的。”

    “外甥?”乔笙眼皮抽了抽,这外甥真大。

    阮岫点头:“嗯,现在也是你外甥。”

    “别!我担不起。”乔笙又犹豫着问道:“那你失忆是真是假?是不是故意来到我身边,只为了什么案子?”并非他要抬高自己,只因他记得陆景城曾说他是为调查他而来,现在陆景城已经入狱,那陆景城所说果然是真的吗?就连容霄也是他外甥,所以其实容霄一直都清楚阮岫的真实身份,来买东西不过是想借故看看阮岫?所以后来在医院举动才会表现那么怪异?

    阮岫抬眸凝视着他,为他眼中的慌乱感到怜惜:“乔笙,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但,陆景城说你是为了调查陆家才接近我……”后面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明知道不该怀疑,可不说出来,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你信吗?”

    乔笙摇头:“不信,可……”

    阮岫急道:“可是什么?”这该死的陆景城,究竟胡乱给乔笙说了什么。

    乔笙也直直看着他:“可是在吕宋那份资料后面,确实写着一句南江市陆家陆景城,还特殊标记着,那字我认得,就是你的笔记。”

    阮岫听闻,先是愣住,接着想起什么,不由得拍桌哈哈大笑:“所以你是为这句话而苦恼?”

    乔笙被他笑得有些窘,有些苦涩,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赤/裸裸呈露在某人面前,结果却成为某人的笑料,不是他自卑敏感,而是现在的他本已配不上阮岫,再被阮岫这样没由来的一笑,那被隐藏起来的自卑便慢慢冒了出来。

    看着乔笙变了脸色,阮岫忙收住笑意,他大概已经猜到陆景城说了些什么,这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冲他而来?亏他好意思说。

    假若让阮岫知道,当时乔笙也是同样想法,指不准要美成什么模样。

    阮岫神色一肃,放下筷子郑重道:“其实,我是为寻你来得南江市。”

    乔笙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为我?可那时候你根本就不认识我。”

    阮岫鄙夷的看着他:“霸王硬上弓,吃完人就不认账,哼,还要我眼巴巴的找上门。”

    “你在说我?”乔笙瞪大眼。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阮岫不急不慢的说道。

    乔笙被他说糊涂了,他可以很肯定自己没有摔过脑子,所以不存在什么失忆,但阮岫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听得云里雾里的。

    阮岫叹了口气,语气似掩不住失望:“看来你真的什么都记得,六年前,金碧湾大酒店。”

    乔笙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然后呢?”

    阮岫没好气吼了出来:“然后你就撞了我,半夜三更又跑到我房间来,问我要不要特殊服务,任凭我怎么赶你都,你都不走,非说要什么和我睡觉,我当然不同意,奈何你太彪悍威猛,最后被你得逞不说,你还来一招吃干抹净不管人,有你这样的人么!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欺瞒我和满满一辈子!”

    乔笙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好在其中意思他还是听得明明白白,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他不怕死说了句:“那晚真是你?”

    阮岫握拳想揍人:“难道希望不是我!”

    乔笙讨好的笑笑:“不是那个意思,那晚纯属意外,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满满这件事,而告诉你满满的身世,这一年里我后悔无数次了。”再说那天晚上他半醉半醒的只记得痛,别说具体情节,他连那人长得是圆是扁都不记得,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让满满千里寻父?

    “乔笙。”阮岫气得快要头顶冒火。

    乔笙摆摆手,敷衍道:“别吵别吵,吃饭吧。”

    阮岫愣了下,这反应不大对劲,按理乔笙的性子知道事情真相后,不该是这样的表现。于是他饭也不吃了,两只眼睛紧紧注视着某人,果不其然,没过片刻只见某人握着筷子微微颤抖,一口饭包在嘴里半天不见咽下,神色间尽是委屈和隐忍。

    阮岫心疼的靠过去,抱住他柔声道:“不要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吧,你已经坚持这么多年,够了,真的够了,以后一切都有我。”

    “乔二。”乔笙倔强的摇头。

    “在。”

    “那晚真是你?为什么我没印象,按理说上了大帅哥,我应该记忆深刻才是。”其实他已经相信了,那戒指内侧刻着的r,x,不正是阮岫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么,而且天下那有那么巧的事,没关联的两人长得那么像,或许真有这种巧合存在,但这种巧合未免太过巧合,反而更像命运的捉弄。

    阮岫竖起了眉:“我怎么知道。早上离开时,我还特意给你留了张纸条,上面写有我的联系方式,可惜一直没等你电话,恰好那时候有其他事,这一耽搁就是几年,却不知你身体特殊…”

    接下来阮岫要说什么,乔笙心里在庆幸同时还有一丝幸福,沉吟道:“你说我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找上你,我这算不算苦尽甘来?”

    这形容的…阮岫满脸黑线:“算是吧。”

    “我也这么觉得。”乔笙点点头,情绪俨然平复下来,他推开阮岫站起身,冷冷地俯视着他道:“吃吧,吃完记得洗碗,我先洗澡了,钦此,谢恩吧。”

    谢恩…

    谢恩吧……

    阮岫觉得自己一定出现幻听,这谈话节奏会不会跳得太快,他还有好多暖心的话没讲出来呢。阮岫不甘心的追上去:“乔笙,你真没事了?”

    乔笙转身斜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要怎样?大哭大闹?拜托,我们都是成年人,别那么幼稚好么,乖快去吃饭。”说完,还抬手拍拍他俊美的脸蛋。

    阮岫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这么快就被以牙还牙的反击一回,他现在只有一个感受:乔笙变了。

    不行,要振夫纲。

    等阮岫磨磨蹭蹭弄完一切,乔笙已经坐在床上悠然的剪着脚趾甲,他以为最快速度洗脸刷牙上床,在乔笙对面坐下,拿过乔笙手中的指甲剪,将他一条腿抱在自己怀里,仔细修剪起来。

    乔笙皱眉,不习惯的缩了下脚,却被阮岫一巴掌招呼下来,冷声道:“别动,等会剪到肉。”

    “其实我自己来就好。”从乔笙的角度望去,正好看到某人专注地温柔神情。

    阮岫没有吭声。乔笙只好掩嘴轻咳:“那个…你以前就是喜欢男人吗?”

    “不。”

    “那……”

    阮岫睨着他,笑容有些痞痞的味道:“为什么喜欢你?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反正我的原则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媳妇儿,我喜欢你了,我管你是男是女,更别说你还给我生了个那么可爱乖巧的女儿。”

    乔笙脸色微微泛红,找个别的话题慢慢说道:“满满从小就很乖,她出生那天下着倾盆大雨……”阮岫没有再插口,而是静静听着他的述说,等剪完脚趾甲,他又顺势轻轻按摩起乔笙受伤的那条腿。

    结果这晚两人聊得太晚,导致第二天还是被电话吵醒,电话是局里打来的,说什么偷玉的人已经抓到,等阮岫回去处理,阮岫匆匆交代了几句就挂掉电话,和乔笙在楼下一人吃了一碗米粉,就往市里赶。

    *

    两个多小时后,轿车缓缓驶进军区大院,最后在一栋小红楼前停下。

    看着紧张的某人,阮岫不由轻笑:“走吧,都家门口了。”

    乔笙小心问道:“我的脸会不会太吓人?满满会不会不认识我了?”话音落下,阮岫忽然吻上那道伤疤,呢喃道:“我爱你,满满和我一样爱你。”

    乔笙脸红的撇开头:“进去吧。”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开车离去的王宁从后视镜里看到,惊得他猛地一个刹车,这幕太劲爆了!难道他们的局长是……

    同时阮岫扫了眼不远处突然停下的车,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看来明天得给某些同志好好上一趟思想政治课,似乎感受自家局长阴测测的目光,王宁连忙再次发动车子飞驰而去。

    推门院门,院中情形一览无遗。

    院中,一名白白胖胖小男孩很大爷的坐在藤椅上,手里玩着魔方,旁边圆桌上放着一杯果汁,他赤/裸着上半身,那圆圆的肚皮就像个大西瓜,而另一边某个小身影正在拿水壶浇墙角边的花花草草……

    乔笙真是不知此刻该做什么表情了,他很确定那一定是他的宝贝女儿满满,可是谁来给他解释下,他离开时那个漂亮可爱得像个娃娃的满满去哪了?不是说女儿要娇养的么?为什么他的女儿成了这副模样。

    白白胖胖的像个团子也就罢了,头发随意扎着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只给她穿个短裤衩,她是女孩好不好!还有那圆滚滚的肚皮,简直和藤椅上男孩有的一比。

    乔笙狠狠的瞪着阮岫:“你确定你和我没仇?你是满满的亲生父亲?”

    阮岫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一眼:“说什么傻话,身体结实比什么都好。”

    就在他们说话这功夫,两个小家伙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同时飞扑了过来,元宝是直接扑向阮岫,满满则是向乔笙跑去,边跑边不停的大叫爸爸爸爸。

    乔笙顿时红了眼眶。

    只是不等满满扑进乔笙怀里,阮岫已经将她拦下,提起来掂了掂道:“不错,又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