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韶年院中。
“今日这事着实痛快,听你父亲的意思,已经对庄氏心灰意冷了,她以后再也不能同我斗了。”秦茵摸着苏静烟的秀发,笑道:“只要这掌院大权在咱们手中,你外祖父再给你父亲敲敲边鼓,这苏府迟早是咱们母女的囊中之物。”
苏静烟的丹凤眼中满是喜色,追问道:“那女儿能成了这府里的嫡女吗?”
“这是自然!”秦茵挑挑眉,爱怜地看着女儿,“苦了你这么多年,只能做一名庶女,为娘定要在你及笄前让你做上正儿八经的嫡女,再为寻上一门上好的婚事,进门便做当家主母。”
这辈子在自己身上没能实现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在烟儿的身上实现。
苏静烟高兴地连连点头,得意地说道:“到时候那苏菡芸和苏妙菱便又矮了我一头,在我面前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只是可恨那苏璃月,不能将她踩在脚下。”
说到苏璃月,她一扫之前的兴奋,俏生生的小脸上满是不甘。
看着女儿这副样子,秦茵将她搂到怀中,柔声道:“你与死了娘的贱人有什么好比的!”
苏静烟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突地拍了下桌子,跳了
起来,“可母亲不是说过,有她在,有夏翰明那老匹夫在,我们母女便难成这家里做主的吗?莫不是母亲方才的话都是哄骗女儿的吧?”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
秦茵将她重新拉到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为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以前我有那蠢想法不过是被庄氏给骗了。后来你外祖将我开导了一番,我才想明白那苏璃月虽是嫡女,但到底比你大一些,又有了婚约,定会在你之前便嫁出去,到时候她自然不会再碍着咱们的事,你父亲更没了理由再推脱,咱们的好日子就真的算开始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母亲一直没有出手对付苏璃月那小贱人。苏静烟眼珠子转了半圈,拍手道:“还是外祖父想的长远。”
秦茵看女儿这般孩子气,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遂又耳提命面道:“那苏璃月是个厉害的,苏菡芸又是个狡猾的,你这些日子已经惹你父亲不快了,万万不可再受了二房的蛊惑,被人家当枪使了。”
“哎呀,女儿知道了。”苏静烟把头埋到她的肩膀上,傲娇道:“那苏菡芸最近来找我,我都没见她,平日里碰上了,她若主动凑上来,我便讽
刺她一顿,时间久了,她现在见了我都绕着走呢。”
秦茵听了这才稍稍地放心了一些,母女俩又说了会悄悄话,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破衣烂衫、骨瘦如柴的丫鬟,端着一盆新烧的红罗炭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虽然她手里就捧着碳盆,但因为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所以依旧忍不住地打着哆嗦。
“回夫人,奴婢来换炭盆。”那丫鬟低垂着头,不知是冷还是害怕,说话都带着颤音。
秦茵见了她,好心情一下子便没了,怒斥道:“你个懒东西!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来换炭盆,那旧炭盆里的炭都烧乏了,你是诚心要冻着本夫人是吧!一会自己去外面跪着去!”
想到外面天寒地冻的,那丫鬟抖得越发厉害了,她看了眼旧炭盆,只见里面的炭还烧得好好的,遂壮着胆子颤声道:“奴,奴婢是按时辰来换的……”
“你叫悦儿是吧?”不等她说完,苏静烟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悦儿哆哆嗦嗦地回道:“是,奴,奴婢叫悦儿。”
“名字取的不错,怎么做事这么不招人待见!”苏静烟上前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殷氏死后,落桐院的人有多少都被变卖
了出去,你能被我母亲留下还收到咱们韶年院,便是你的福气,你不知感恩,还敢顶嘴,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
这一巴掌打得悦儿登时便耳鸣了起来,她不敢喊痛,连忙跪了下去,哀声道:“奴婢知错了,求夫人和小姐莫要动怒,奴婢这就去外面跪着去。”
说完,她起身抱着旧炭盆就要朝外走,苏静烟看了那里面未燃烧完的炭火,突地开口道:“炭盆留下你再去跪着,还要打足自己一百下耳光,若是我在这屋里听不见声音,便让柳妈妈帮你打!”
悦儿打了个哆嗦,不敢反驳,忙把炭盆放下,出去跪着抽起了耳光。
听着外面传进来的清脆巴掌声,苏静烟得意地笑了笑,回到秦茵的身边邀功道:“女儿做得可好?是否极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秦茵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不知道害臊,还没及笄,就想着嫁人做主母了!”
“这不母亲您那会先提起来的吗?”苏静烟搂着她的脖子撒了会娇,这才好奇地问道:“这贱婢可是曾经惹怒过母亲吗?为何您对她好似特别严厉?”
闻言,秦茵的美目中淬满狠毒,阴测测地说道:“她没惹过我,但
她那个下贱的娘惹过我!这也算母债女偿了!”
看着母亲咬牙切除的样子,苏静烟追问道:“到底是何事?母亲快与我说说。”
秦茵怔了怔,又换上了笑意晏晏的样子,转移话题道:“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未来的当家主母怎地这样八卦?”
苏静烟本就是个没心眼的,登时便忘了追问,同她又打闹了起来。
听着室内传来的阵阵嬉笑声,悦儿的眼泪越来越多。脸上被打得已经生疼,一阵冷风吹来,她险些栽倒在地上,即便如此也不敢停下打耳光的动作。
原以为来了韶年院不用再过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却不知道为什么,秦氏母女比殷氏母女还要恐怖,她自从来了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件不透风的衣服。
“你叫悦儿,做事却这样不招人待见!”
苏静烟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同时另一个温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悦儿,你这名字取得好,就该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大小姐是继大少爷之后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可为什么他们却都不来救她,任她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悦儿心中一阵抽痛,终是没忍住,眼前一黑,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