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翰明的寿宴虽然是在丞相府举办,但苏府也好生准备了一番,上到送给寿星的礼物,下到马车上配的轿辇全都花了不少心思。
想到明日便能见到皇子了,苏潇潇兴奋不已,一心想着要出尽风头,便来到了马厩,寻思着提前选中一辆最体面的车辇,争取做到事事都超过别人。
大老远地,她就在一排车辇中看到了一顶冠蓝圆顶,镂云,明蓝缎垂幨,盖浅蓝络,四隅系紃的车辇。它不仅颜色与众不同,且所用质料皆属上乘,淡雅中透着高贵。
“明日我穿的便是一身淡蓝的裙装,这架车辇与我极配,一会再有人来订车,你就跟他们说这架被我选走了,让他们另挑别的。”
苏潇潇围着车辇转了一圈,愈加满意,睥睨着马厩的管事,吩咐道。
府中谁都知道这位五小姐,素日里脾气最是不好,马厩管事看着她,心中暗道今日怕是要倒霉,但想到老爷的命令,他只好壮着胆子笑道:“五小姐,这辆是老爷特地为大小姐准备的。”
话音刚落,苏潇潇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伤势,她在脸上涂抹了不少脂粉,肤色显得格外不正常。
管事移开眼,在心中叫苦连
天,忙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辆,“那辆也是新做的,您不若乘那辆怎么样?”
若是换做平时,苏潇潇定然不依,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可想到明日的大事,她逼着自己硬生生地隐忍了下来,眼珠转了半圈后,撇撇嘴道:“我突然想到还有一点别的事,一会再过来选吧。”
见这个母夜叉竟这样走了,管事的吁了一口气,这才直起身来又去忙别的事情了。
苏潇潇当然不会就这样咽下这口气的,她匆匆地回到院中,从抽屉中翻出一把匕首藏到怀里,又朝着马厩的方向去了。
一直在落桐院附近徘徊的苏菡芸,原本是打算与她来场“偶遇”的,却在暗地里瞧着她行色匆匆地回来又离开,心中好奇,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苏潇潇回到马厩,见里面刚巧没人,心中窃喜,快步跑到那架明蓝色的车辇前,拿出刀子发着狠把连着马匹与车辇的靳绳割了一道口子。
这靳绳做的比较长,一般在马车行驶的途中才会被拉直,平时都是拖在地上的,故而停着的时候很难看出来上面被动了手脚。
苏潇潇满意地点了点头,眸中淬着恶毒的光:苏璃月,明个我便
新仇旧恨同你一起算了,即便摔不死你,也摔花了你的脸,让你再得意不起来。
单是想想这一幕,她的唇畔就忍不住地上扬起来,脸上扑得那层厚粉簌簌而下。
尾随而来的苏菡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自是高兴。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上了双层保险,若真能靠这招除了那个祸患,也省得他们再铤而走险了不是?
思及此,她悄悄地又退到了苏潇潇回去的必经之路。
再说回苏潇潇,她做了坏事自是不敢停留太久,连车辇都没有选,就急攘攘地跑了出来。
苏菡芸按着计划,在园中把她拦了下来,假意关切地问道:“小妹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经过赏花会和昨天的事情,苏潇潇对她好感倍增,但也没有蠢到不打自招,遂干笑两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明日的事有些紧张。”
苏菡芸似有同感地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说:“原本我不甚紧张,可母亲不知从哪里特意花重金买了一些细粉,说是擦上后肌肤就会变得吹弹可破,如粉妆玉砌的一般。看她这样兴师动众,我竟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便寻思着来到
园中透透气。”
听了这话,苏潇潇抬眸望去,见她的皮肤确是比往常更水润白皙一些,就连右眼角的泪痣都几乎看不到了。
若是自己也能用了这样的东西,岂不是不敷这么厚的粉也能把那些疤痕遮挡住了吗?
她这么一想,登时激动不已,忙上前揽住了苏菡芸的胳膊,谄笑道:“二娘弄来的定是好东西,不知姐姐可否匀我一些?”
“这……”苏菡芸欲言又止,面带难色,“我自是愿意给你的,可母亲本不让我向外声张的,若是带了你去拿,岂不是不打自招,到时我定要挨上一顿骂的。”
“你若想给我,咱们偷偷地去取了便是,你若是不想给我,就是二娘同意,你也还有别的借口。”苏潇潇的脸当即便垮了下来,极为不满地哼道:“亏得我一向与二姐最为投缘,你却这样小气。”
真是蠢货,这么迫不及待地往套里钻。
苏菡芸低垂着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半响后似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般,咬牙道:“小妹,你不要生气,我带你去拿些就是了。只是咱们须得小心些,若是遇上母亲,你千万别说漏了,让我难做。”
“这是必须的,二姐放心
就是。”见到目的达到,苏潇潇笑得花枝烂颤的。只要脸上的疤痕能挡住,那些皇子定会被她的美貌所倾倒的。
“小妹,那个粉色盒子里的就是细粉,你先看看,我去找个东西帮你装一些。”回到房间后,苏菡芸指了指梳妆台的方向,便转身去找空的瓷瓶了。
苏潇潇迫不及待地打开她说的那个盒子,一阵香气扑鼻,正好她原本扑的粉也掉得差不多了,便取出了一点,敷在了最大的那个疤痕上。
她拿起镜子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登时眉开眼笑起来。
虽然隐隐地还能看到一点疤痕,但比普通的白粉遮挡的效果可是好太多了。她越发地觉得这次真是连老天爷都帮她,不仅能整了那个小贱人,还遇上了这样的好事。
放下铜镜,她见到这个粉色的盒子旁还有一个铜质的小盒,心道:莫不是这个苏菡芸还留了一手,藏着更好的东西吗?
思及此,她便拿起了那个小盒子,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的苏菡芸,见时机到了,连忙拿着早准备好的瓷瓶从内室走了出来,故作惊讶地说道:“小妹,你拿那个东西做什么,快些放下,莫要粘到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