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季,雨水一多,南方的一些水系比较多的地方就极易发生洪灾。今年虽还未发生,但三皇子夜北宸向皇上进言建议早作防备,皇上便遣他全权处理此事。
夜北宸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为防汛灾给朝廷各部都安排了任务,苏佐儒这个尚书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夜北宸对官员们办事的要求颇高,为此苏佐儒是实打实地忙碌上了好几日,每每回到家中便已经到了深夜。
这一日,他终于把分内的公事都处理好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便早早地回到了家中。先去苏璃月那里喝了会子茶,才悠闲地踱到了檀静园去探望庄玲玉。
“父亲,您来了。”
他才走到院中,苏菡芸便迎来上来,高兴地屈膝行礼,“母亲响午还念叨着有几日不见您了,后来吃了药便躺下了,女儿这就去叫醒她。”
“不用。”苏佐儒摆摆手,“我进去看她一眼就行,她的身体还在恢复中,须得好好休息才是。”
“还是父亲体贴母亲。”苏菡芸含着浅笑乖巧地点点头,便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了屋。
屋内依旧有一股子中药味,苏佐儒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还是走到床榻边坐了下去。离近了
才看见庄玲玉虽是睡着,却极为不踏实,额上还满是冷汗。
正纳闷时,床榻上的人突然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母亲,可是又做噩梦了?”苏菡芸连忙奔了过去,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过是梦而已,您看,女儿同父亲都守在榻边陪着您呢,您莫要害怕。”
庄玲玉面色恍惚地望过去,见到苏佐儒正看着自己,似是惊讶万分地理了理鬓边的散发,又坐直了一些才赧然道:“妾身方才失礼了,老爷莫怪。”
苏佐儒这才看清,不过几日不见,她不仅没有见好,反倒越发地瘦了,眼下的青紫又更重了一些,看着竟有几分油尽灯枯的意思。
“无须多礼,你好生躺着便是。”他连忙扶着庄玲玉躺下后,才不悦地看向了苏菡芸,“你是如何照顾你母亲的,她怎么看着越来越不好了。”
苏菡芸红着眼眶,哽咽道:“明明大夫说母亲已无大碍了,可女儿也不知她为何还是不见好,许是跟,跟……”
“芸儿,不许胡说,还嫌你父亲操的心不够多吗?”庄玲玉打断她,看着苏佐儒柔柔一笑,“老爷放心,妾身再躺个几日就能好了。”
她越是如此
,苏佐儒反倒越不放心,冲着苏菡芸喝道,“你母亲究竟是怎么了?”
“许是跟总做噩梦有关。”苏菡芸似是害怕了,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母亲近来总是被噩梦惊醒,女儿想可能是她体弱,招了什么邪祟。”
“纯属无稽之谈。”苏佐儒捋了捋胡子,“想来定是那大夫医术不精,待到明日我便请了刘太医来给你母亲好好诊治一番。”
“父亲说的是。”
苏菡芸擦擦眼角,突地跪在了地上,“不过女儿还是不放心,女儿想求父亲在夜里多陪陪母亲,您毕竟是阳刚男子,若真有什么邪祟,也定不敢再来。”
苏佐儒看看躺在床上的庄玲玉,虽在极力地克制着,但还是颤抖不止,心下还是有些不忍,遂点点头道:“如此,今夜我便留在这里多陪陪你母亲。”
是夜,苏佐儒躺在庄玲玉身边,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到一半,他突然感到手腕处似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痛,登时生出一层冷汗坐了起来。
“老爷,您怎地了?”
庄玲玉似是被吵醒了,半坐起来担忧地看着他,在看到他手腕上冒出来一滴血珠后,吃惊地喊道:“怪不得妾身今夜睡得好了,
原竟是那些邪祟叨扰了老爷。”
接着她半跪在了床上,痛哭道:“老爷,您还是别在妾身这里了,妾身一人死也便死了,若是连累了您遭遇什么不测,妾身是死也不能瞑目的啊。”
苏佐儒抹去血珠,依稀间竟真看到一个针眼,他的脸色当即大变,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玲玉擦了擦眼泪,似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妾身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梦到许多小人拿着银针刺向我,每每醒来后身上便刺痛难忍,有时也会有出血的地方。我原想许是自己生病的缘故,却不想今日连累的老爷也糟了一回罪。”
说着她掀起了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几个针眼。
苏佐儒看了面色越发地沉重起来,捋着胡子沉思半响,冷冷地开口道:“你可曾想过巫蛊之术?”
他方才想起十多年前宫中发生的一件事,那时候淑妃,也就是宸王的母亲,尚还在世且正蒙圣宠。突然有一段时间总是浑身疼痛,请便天下名医也无用。
后来在一位得道高人的协助下,查出是另一个妃子施了巫蛊之术,这才救回了一条性命。可从那时起身子便一
日不如一日,后来还是病逝了。
“巫蛊?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事吗?”
庄玲玉听了似是吓了一跳,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若真是如此,妾身怕是要命不久矣了,只是他们害我也就罢了,若是以后再用这招加害老爷可如何是好。”
苏佐儒越想越气,猛地捶了下床柱,“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说完,他便穿好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离开,庄玲玉一扫之前的悲恸,面上满是狠厉。为了演这一出戏,她甚至不惜在胳膊上扎了几针,这一次,定让那个小贱人从云端跌入谷底!
半夜时分,苏璃月正在睡熟之时,突地听到院中有很急促的脚步声,警觉的她立即坐了起来。
不一会,孙妈妈掀帘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小姐,想来是那边有所行动了,老爷突然派人来叫咱们去前厅,且院中一个人都不能留。”
“嗯,半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父亲这回生气不小。”苏璃月缓缓地起身下床,推开了窗户,“想来那边又没少费心思。”
一阵清风袭来甚是凉爽,她不由地莞尔一笑:可惜了,砧板上的鱼肉蹦跶的再厉害,也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