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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格格不入

    良驹已备妥,红梅又送上,锦千晨将斗篷一掀,翻身上马,便踏雪而去。

    玉成正要跟上,锦千晨疾言厉色道:“你且在王府,不可让人察觉有异,其余诸事,尽管交给我便是。”

    寒风呼啸,锦千晨的话语还是准确落入玉成耳中。

    玉成略一迟疑,再抬头望去,锦千晨身影已经渐远,玉成凝思片刻,当真听了锦千晨的话,回到了王府之内。

    锦千晨趁着皎皎月色,一路匆匆,直至城西街尾一茅舍之外。

    茅舍之内,隐约有灯火忽明忽暗,在这沉寂夜色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程之微不过二十出头,然一身青衣扮相老旧,手持一卷孤本残书,就着一盏油灯,看得出神。

    听闻门口马声响起,程之微朝着门口瞥了一眼,隐约见到人影晃动,却不闻不问,复又埋首书中。

    “睿王府有难,望程大人鼎力相助。”锦千晨环顾四周,见周遭灯火俱灭,这才压低了声音,朝着里边的人开口。

    程之微眉头一锁,视线不离书卷。

    受人打扰,程之微隐约有了愠怒之意,烦躁翻了一页,对外边之事,仍旧不闻不问。

    锦千晨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自将马束好,直接推开破败的木门,不请自入。

    冷风如潮,

    铺天盖地从外而来,程之微赶紧将书本收入怀中,毫不客气讽刺道:“睿王府的人如此不懂规矩?”

    “本官初进翰林院,做编修之职,不过七品小官,又出身清寒,睿王府之事,岂是下官能说话的?”程之微面上冷漠,冷哼一声,便下了逐客令:“姑娘请回。”

    “程大人且慢。”锦千晨将房门关好,走进屋内,再点燃两盏油灯,这才将手中的红梅送上,道:“我乃当今睿王妃,将军府锦千晨,今夜匆匆而来,并非有意冒犯程大人。”

    程之微听见锦千晨身份,面色不改,他并非趋炎附势之人,于他而言,锦千晨是何身份,都无关紧要。

    “程大人性如红梅,千晨自知此次非邀而来,冒昧至极,特意带了红梅赔罪。”但见锦千晨手中的红梅,他鬼使神差接了过去,忽而冷笑道:“本官初来帝都,睿王妃倒是对本官喜好了如指掌,睿王妃为了调查本官,想必是费了好大的心力。”

    锦千晨但笑不语,她哪里是调查过程之微,不过是记得前世,程之微面上是清寒之人,实则在官拜翰林院编修之前,便入了宁府的眼,一直以来,都是宁家的人,科举之前,常年住在宁家别院之中苦读诗书。

    程之微

    除去才华了得,更有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 ,以及天下无人能敌的口技之法。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程之微到底与宁家反目,不死不休。

    “程大人是不是初来帝都,大人心里喜心知肚明。”锦千晨直接戳穿他的谎言,程之微满目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锦千晨。

    “ 程大人如寒梅傲雪,历经多年苦读,终于登科及第……”锦千晨话锋一转,道:“但程大人得罪了宁家, 得罪了皇贵妃,难不成还想要仕途坦荡,一帆风顺?”

    程之微惊诧不已,瞠目结舌看着锦千晨,他与宁家的恩恩怨怨,向来无外人知晓,锦千晨不过一个年约二八的闺阁女子,如何对一切了如指掌?

    “程大人学识智慧,只怕南越,无人能及。一口文章,必然独步天下,然却才得探花之名,未曾一举夺冠,难道程大人认为,若非宁家在皇上面前谗言,说程大人不是,程大人何以与状元之名,失之交臂?”

    锦千晨徐徐开口,循循善诱道:“程大人心系天下,这才有心入仕。千晨不忍见程大人壮志难酬,今日特意前来。”

    “若是程大人愿意对睿王府出手相救,他日若是睿王继承大统,程大人必然功不可没。”锦千晨此

    话可谓大逆不道,然而程之微听后,却一本正经沉思了起来。

    “睿王生母不过宫婢,没有母家坚定不移的支持,便是睿王文韬武略,天纵奇才,又如何与人相争?”程之微摇了摇头,对锦千晨的话十分不赞同。

    “此言差矣。”锦千晨上前一步,继续诱导道:“睿王虽无母家支持,然而我护国将军府的势力,不容小觑。”

    “锦家这是……”程之微诧异地看着锦千晨,思来想去,锦飒宠爱锦千晨,为了锦千晨,全力支持顾习凛,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况,自打锦千晨嫁到睿王府之后,锦家与顾习凛的确来往十分密切。

    “程大人智慧,天下悉以师尊之,若是再得程大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锦千晨顿了片刻, 继续道:“此次突厥进犯,明日早朝,但凡三品以上官员,必须上朝。”

    “睿王有事去不得?”程之微当即明白了锦千晨的意思。

    “程大人易容之术了得,口技让人称奇,大可以前去朝堂之上,足以以假乱真。” 锦千晨字字掷地有声,却见程之微面色大变,不可思议问:“你是什么人?”

    程之微并没有将这样的本事在人前显摆过,按理来说,应当无人知晓才是。

    “程大人是否

    愿意相助睿王?”锦千晨不答反问,眼看着程之微眼中的震骇还在,她便继续道:“宁府别院有一处梅林,宁皇贵妃身子孱弱,自小住在别院之内,最喜梅花,想必少时最爱去梅林之中,大人也住在宁府别院过,不知大人是否知晓?”

    程之微再看锦千晨,面如土色,捏着红梅的手,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本官与宁家虽有矛盾,但宁家收容本官多年,本官岂能忘恩负义,帮着睿王?”程之微愁眉不展,硬气道:“睿王妃请吧,今日本官就当从未见过睿王妃。”

    “良禽择木而栖。程大人忧国忧民,当知晓轩王生性狠辣薄情,不是明君。若非如此,程大人又怎会与宁家 反目?”锦千晨并未如程之微所愿离开,反而一手掰过程之微脑袋,让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如今宁皇贵妃正得圣眷,若是程大人与皇贵妃前尘旧事被人知晓,只怕皇贵妃的荣宠也就到了头,宁家便是预防于此,也绝不敢让程大人有机会出人头地,以免过去之事,被皇上知晓。”锦千晨郑重开口,一副什么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

    程之微还在错愕之中,锦千晨忽然放开程之微,决然离去,临行之前,只道:“程大人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