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自小跟在皇后的身边,将军府和丞相府井水不犯河水,素来没有往来,皇后与锦家女子,也素来没有交情,今日她对锦千晨这个态度,蹊跷得很。
知画心中狐疑不定,却对皇后唯命是从,得了命令,将心中的疑惑都压在了心底,二话不说,便恭恭敬敬为锦千晨递上了暖炉。
“既然是赏花,自然是在外边。”皇后端庄娴雅,笑不露齿。
众人纷纷起身,眼看着皇后离开了座位,个个低眉顺眼,退至两侧。
皇后又让知画为锦千晨加了一件披风,这才拉着锦千晨一起向外而去。
皇后与锦千晨在前,众人尾随其后,不免窃窃私语,对皇后此举品头论足,揣摩着皇后的心思。
才刚到御花园之中,便见宁心兰一袭绯红色宫装,腰上环佩叮当,头上珠钗葳蕤生光。
“听闻娘娘今日邀了各位夫人小姐赏花,妾身喜好热闹,不请自来,娘娘可不要怪罪,不欢迎妾身这个不速之客才是。”
宁心兰见到皇后,忙迎了过来,规规矩矩行了礼,面上挽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便说出了这番话来。
宁心兰既然先发制人,已经这么说
过了,倘若在这个时候,皇后刻意为难宁心兰,难免会落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名声。
皇后就算心有不忿,也万万发作不得。
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生存的人,惯是表里不一,最会逢场作戏,皇后嫣然一笑,忙亲手将宁心兰搀扶了起来,温声细语道:“本宫正准备让知画去请皇贵妃妹妹过来。”
“妹妹素来是惜花爱花之人,赏花这般风雅之事,缺了谁也不能缺了妹妹,只是外边天寒地冻,只恐冻着了妹妹的身子,于是才没有先知会妹妹一声。”
皇后皮笑肉不笑,言语之中,绵里藏针。
什么叫做外边天寒地冻,恐怕冻着了宁心兰?
她堂堂皇后都出门在外,也没有见冻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难不成宁心兰的身份比皇后还要尊贵不成?
这分明是在说宁心兰目中无人,不分身份贵贱,皇家最是重尊卑,哪里容得下这样不懂规矩的人?
皇后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可是让宁心兰有口难辩,罪不容恕,理应该严惩不贷。
好在这些个夫人小姐之中,多的是想要讨好宁心兰的,纷纷借着这个机会,拐弯抹角地为宁心兰说话
。
宁心兰圣眷正浓,此时此刻,皇后必然不敢将宁心兰如何。宁心兰打从心底里,根本没将皇后放在眼中,明知道皇后故意敲打自己,她却不慌不忙,反而一本正经地观察着这些夫人小姐的反应。
对于那些肯为自己说话的人,她便一一记了下来,指不定这些人能够为自己所用,助自己与顾萧凉共谋大事。
既然有人为宁心兰说话,皇后在口舌之争上占了上风,见好就收,并没有真心惩罚宁心兰的意思,此事也就那么过了。
宁心兰却将视线落在了锦千晨的身上,唇角一勾,道:“说来前些日子睿王妃才进宫赏了梅花,那时候睿王妃面色红润,堪比桃花。怎么如今看来,身形瘦削,形容憔悴了?”
那日锦千晨进宫赏花,宁心兰分明刻意为难锦千晨,没少给锦千晨找不痛快。
倘若将锦千晨换做一般女子,回去之后,难免大发雷霆,郁结于心,自然会憔悴许多。
锦千晨到底与别的女子不同,如今分明安然无恙。
宁心兰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要提醒锦千晨,前些日子锦千晨进宫,她可没有给锦千晨好脸色。
想要
在宫中收拾锦千晨,就好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
“那边的红梅开得正好。”宁心兰一副关心锦千晨的模样,也握住了锦千晨的手,将锦千晨拉到了一边去。
锦千晨对宁心兰实在是没有好感,试图挣扎开来,宁心兰却打定了主意要带着锦千晨往那边去,她越是挣扎,宁心兰就将她的手抓得越紧。
锦千晨总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宁心兰大动干戈,求救一般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将锦千晨眼中对宁心兰的厌恶尽收眼底,这一次却并没有出言相帮,反而道:“千晨,皇贵妃喜欢红梅,你便陪她过去看看吧。”
宁心兰越是逼迫她,就越是能够让她厌恶宁心兰。她二人若是水火不容才是最好不过,如此,锦千晨就会为她所用。
“是。”皇后金口一开,锦千晨哪里那能够反驳,赶紧应了下来。
天地苍茫,银装素裹,御花园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偶尔有一两只鸟雀飞来,在冰面上觅食,或叽叽喳喳闹上两句,倒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致。
御花园的红梅,就集中在这一块。
临近湖面,寒气逼
人,那些个夫人小姐都跟在皇后身后,在令一边赏花。
冬日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百花凋零,其实就算是御花园中,奇花异草无数,但是在这个时日里盛开的却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说是赏花,除了这几株红梅,根本无花可商,显而易见,皇后邀请众人赏花,分明是别有所图。
“睿王妃倒是当真睿智,前些日子与本宫之间有些矛盾,这转头就被纳入了皇后娘娘的羽翼之下不成?”眼看着周围无人,宁心兰也不再装模作样,冷冰冰地开口。
茉儿心中冷笑,宁心兰欺凌于她,难不成自己还要对她感恩戴德,多写教诲不成?
“千晨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娘娘说得对,这红梅傲雪,别有一番景致。”锦千晨向着红梅靠近。
宁心兰双眸一寒,锦千晨站在红梅树下,人面梅花相映,美得不可方物。
宁心兰东张西望,见无人注意这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就朝着锦千晨推去,想要将锦千晨推进冰湖之中。
事发之后,宁心兰只要矢口否认是自己推她进去,一口咬定是锦千晨赏梅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冰湖,谁也不能将自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