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顾习凛那般精明的人,是万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老太君闭上眼睛,双手合在一起,嘴里念叨着:“上苍保佑,一定要让我将军府吉人天相。”
……
此刻的皇宫内,一片死气沉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龙椅下方的文官武将们无疑不把头低垂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这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皇上气的一拍龙椅,顿时,众人把头又低了三分。
看见这一幕,本该最是高兴的顾萧凉此刻也是面色微沉,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见状,他拱了拱手,道:“父皇息怒,这三十万粮饷必不会凭空消失,只要派人仔仔细细搜查下去,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呵,蛛丝马迹?这三十万粮饷早就全部在一片火海中化为灰烬了,哪里来的蛛丝马迹可寻。
皇上看了眼这个自己向来最宠爱的儿子一眼,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冷哼一声:“只怕找到粮饷的时候,边关那些将士们早就弹尽粮绝了吧。”
无人敢言,无人敢劝,皇上说的不是猜测,是事实。
虽说可以派人下去大肆搜查,不过想来寻到还要费上些时日的,
可是边关的存粮,是万万不够支撑得下这么多时日的,此次调派粮饷,国库已经空虚,一时片刻也拿不出第二个三十万来。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皇上突然看向了顾萧凉:“老三。”
顾萧凉抿了抿唇,心下有种不祥的感觉,但还是拱了拱手,答道:“儿臣在。”
“朕似乎听你提示过,宁卫事府,有意捐粮?”
此话一出,殿上突然多了一丝异动,有细微的议论声传出。
宁府富可敌国,在南越人尽皆知,其实出了粮饷被劫的事件,不是没有人动过捐粮这心思的,但宁府如何富贵,毕竟也都是他们自家的事,总不能强行叫人家散尽家财来捐粮吧。
可是现在顾萧凉却说宁府愿主动出面化解这场危机,顿时,大殿之上,不少老臣都对顾萧凉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面对这样的一幕,顾萧凉却抿紧了唇,眉宇间一片肃杀,这一切本都是他计划好的,他本该欣然站在这里接受赞美,可是谁知……谁知……
半晌,他终是艰难地开口道:“父皇容禀,宁府原有此意,只是前几日粮仓不知怎地,突然起火,府里的下人未能即时挽救,现
下宁府……已元气大伤。”
若是顾萧凉平日里说出这番话,倒还是情有可原的,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这套说辞却是没有可信度的,况且之前以为此时牵扯甚广,已被宁府刻意压了下来,除了府内的人以外,外面皆是不知的。
他此刻临时变卦的行为,只会让皇上以为他之前的大义凛然只是装模作样。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顾萧凉又如何不知,只是眼下,实话实说,已是最好的出路。
果然,皇上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周围的议论声也从赞美变成了争议。
顾萧凉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这时,却听外面的公公拉长了语调,朗声道:“睿王到,魏将军到——”
都是此次粮饷丢失时间的主角,皇上听完,脸色一变,暂且把顾萧凉的事情放在了一旁,冷笑道:“好啊,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朕倒要看看他魏夷光该怎样解释!”
顾习凛和魏夷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对着上首的人行了个礼,便立在一旁。
“魏夷光!你可知罪?”皇上“砰”地一声,把身边的茶盏对着魏夷光砸了过去。
那茶盏落到了魏夷光的脚边,碎成
了一朵花,大殿之上瞬间静了下来,偏偏只有他站在那里,面不改色。
“父皇息怒。”顾习凛瞥了魏夷光一眼,上前一步,道。
“老九,好你个老九啊。”皇上指着顾习凛,不怒反笑:“若不是你当日极力举荐魏夷光,朕又怎会重用他?出了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锦飒在一旁立着干着急,他从进来开始便一直没有开口,可这却并不代表他对此事漠不关心,三十万粮饷丢失是大罪,看皇上的样子是打算迁怒于顾习凛。
虽然锦飒自诩自己一心为国为民,但同时,他可是就只有锦千晨这一个女儿的,在家国之间,他还是得承认,锦千晨更为重要,若是顾习凛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的女儿岂不就要守活寡了?
不成不成,锦飒浓眉一皱,正暗想着怎么为顾习凛开脱,便听见上面的那人发话了。
“来人啊,将九皇子和魏夷光给朕脱下去,打入……”
“父皇,”顾习凛开口打断他:“父皇,那批粮草并未丢失。”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所有人俱是面色一变,锦飒正欲开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皇
上也是龙体一震,但脸色最为精彩的,还是顾萧凉。
“老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皇上眯起眼睛,身子稍稍前倾。
“父皇,儿臣说粮饷并未丢失。”顾习凛面色平静,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说罢,从袖口出抽出一张被折起的纸条,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立马快步下来,接过那纸条,呈到皇上手中。
皇帝只打量了一眼,脸色便不一样的,合上那张纸条,视线牢牢锁定在顾习凛身上:“老九,这是何意?”
顾习凛似笑非笑的瞥了旁的顾萧凉一眼,这才上前。
“回父皇,儿臣早就担忧运粮途中,会有人图谋不轨,盗取粮饷,便和魏将军暗中商量,表面上是押运粮饷,实则暗度陈仓,”他顿了顿,突然抬眸看向顾萧凉,眼底精光大盛:“被劫走的那批粮饷,里面悉数都是马粪!”
他有意将“图谋不轨”和“盗取粮饷”这两词咬得格外重,顾萧凉立在一旁听着,差点气的昏厥过去,他如此费尽周折,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到头来……竟是被他摆了一道吗!
锦飒摸了摸自己的胡渣,满意地看了顾习凛一眼,心道这姑爷选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