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段静又买了一堆孕产类的书籍,段静像一个缓慢蚕食桑叶的蚕。
向姨跟方为说了一声,又给她开了一间屋子,专门做书房。
马上就要元旦了。
段静还在学习水粉色彩,跟素描。
课程越学越多。
地上她画的练习,堆成了两摞小山。
练习空余,她就研究一下,孕产书籍,但也看不了两眼。
总感觉那些知识怪怪的,并且双儿除了需要照顾情绪跟正常身体要求外,基本上不用在意。
段静在画架上作画,右手边地上放了三个大个折叠硅胶洗笔筒,按顺序,一个桶内水色已经被涮的污浊。
右手边地上还放了四层高的亚力克置物架,最底下那层放的是水彩纸,第三层放了一堆笔,第二层堆了一堆管状颜料,上面堆着卫生纸,吸水毛巾,水胶带,美纹胶,喷壶等工具。
最上层是暴露在空气中的调色盘、颜料跟画笔。
对面墙壁整个做了书架,三分之二是书,上面还放着一些次常用的画材。
左手边紧挨着书桌,上面摆着笔记本,桌面右侧还放着打印机,她经常要边看课程边作画。
书桌上放着的手机突然亮了,震动加铃响。
段静顿了顿笔尖有种被打扰的烦躁感。
拿过手机,来电居然是裴言川。
因是冬日,即使家里开了空调,手机还是冷的。
手一伸出去,柔嫩小手的指节刮了点蓝色颜料,娇嫩的指尖儿触到冰凉,回缩了一下。
扭头、起身看了眼来电。
是裴言川。
段静蹙眉,他打电话来干嘛?
“喂?”段静语气中带了点不耐烦。
那边也深吸了口气,要不是他爸妈,裴言川也懒得打这通电话。
——
段静在裴家的生存状态,可以说是被忽略的小透明。
家里喊她吃饭,也是象征性的让保姆喊一声,她要是不去,让厨师开个小灶也行。
但是裴家父母回来,定是要拉着裴言川吃团圆饭的,夫妻俩忙,一见裴言川,嘘寒问暖个没完,闹得裴言川直翻白眼。
可这种体验,段静是从没感受过的。
在裴家,似乎有没有她这个人都行。但她要是开口要什么,基本都会满足她。
但人就怕对比,裴言川的父母回来的不多。
可他们把仅剩下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裴言川的身上。
而她母亲段书禾从来不过问她。
大有一副她死了也无所谓的态度。
那个家的人虽忽视她。
一旦有保姆之类的对她不好,却会得到比对裴言川不好,更加严厉的惩罚。
她像一个被忽视透明人,时常感受到与这个家的格格不入与多余感。
可他们也从没有从客观方面,真正地伤害过她。
段静自从考上大学,就在外面租房子住了。
逢年过节,裴言川都会喊她回家吃饭,她也会回去。
饭桌上,她像一个不能开口的电灯泡,他们一家三个言笑晏晏,偶尔还拌几句嘴。
倒是裴言川会Q她几句,但多半是讽刺,“段静你调剂到软件工程能毕业吗?你文科比理科综合高一百分,数学成绩勉强能行,你还报理科,计算机很难的。”
“你忘了赵叔叔家(司机)的儿子,也是被调剂到软件工程,学了不到一年就学不下去了。还得复读……”
“你吃你的饭吧。”段静小声说道。在这个家说话会感到尴尬与不自在,即使他们从没怎样过她。
“言言,怎么跟妹妹说话呢?她喜欢什么要尊重他人的意愿。”
“她对画画有点兴趣,但她不知道学画画要艺考。”
裴家父母面面相觑一番,他们不知道段静喜欢什么,段静也没跟他们提起过。
只有裴言川知道她被调剂到软件工程,惊诧不已问了句,这是她第一志愿吗?
段静才说,自己当初怎么报的志愿。
“锦禾,”这是段静在裴家被长叫的名字,“要不阿姨给你报个艺考班,重新复读一年吧。家里也不缺钱,你没毕业学这个专业。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出国留学都供得起。”
段静只记得自己当时根本就不想再待下去了,她其实很喜欢裴家,裴母比起她母亲,至少做到了基本的关心跟不伤害。
可她真的不想,像根刺一样,出现在他们眼前,碍他们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