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你懂个屁
主家请两个不同的唢呐班子来吹对台。
其本意就是想让两个班子来比拼，以此来彰显葬礼的风光。
可如今号称哈尔滨第一唢呐班的诚送唢呐班，却直接认输。
这无疑是相当于打了主家的脸。
正常情况下，碰到这种局面，主家方面的人多少都会感到气愤。
但是面对诚送唢呐班众人的认输，李家众人并未有任何生气的情绪。
他们是清楚诚送唢呐班的实力。
就这种引得百鸟来朝的情况。
已经是排场中的排场了！
哪怕是他们认输，也不会对这个既定的事实有任何影响。
况且。
能引得百鸟来朝的唢呐演奏，恐怕就算是搜遍整个华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李家众人对诚送唢呐班的认输表示理解。
唢呐已经吹完，诚送唢呐班也明确表达认输。
顾帆对着六个老头拱了拱手。
“承让了。”
言罢，顾帆便拿着唢呐走下了临时搭好的舞台。
或许是这一曲目太过惊人的缘故，待其回到众人做准备等待的地方时。
艺人们都还目露惊骇。
他们设想过顾帆将诚送唢呐班击败的场面。
甚至都觉得顾帆会赢的异常轻松。
可唯独没想过，顾帆的演奏居然能够引得百鸟来朝。
所有人就那样呆呆望着顾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还是精通唢呐的陆俊贤率先开了口。
“好啊！”
“两位老人家走的好啊！”
啊？
听到陆俊贤的话，众艺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其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不是……我是说……”
“如果不是两位老人离世，也不能听到这么……哎…也不对……”
“我是说……”
虽然这句话说的颇具歧义，可众人还是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波属实是有点激动的口不择言了。
“理解，理解！”何导连忙朝其点了点头，示意不用再继续说下去。
陆俊贤也立马会意，将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小帆，你这首曲子写的太好了。”
“唢呐界又多了这么一首曲子，实属唢呐界的荣幸。”
《百鸟朝凤》这首曲子，顾帆只不过吹了三分之一而已。
剩余的两个部分，还没能展现出来，所以也就谈不上“曲子”这么一说。
顾帆对着陆俊贤摆了摆手。
“陆佬过誉了，曲子我只吹了三分之一。”
“不过曲子也就只有三分之一用于白事。”
“不管是对付诚送唢呐班，还是为二老送别。”
“都足够了。”
三分之一？
捕捉到顾帆话中的重点信息，陆俊贤微微楞了一下。
恍惚间，他想起了顾帆曾经说过的话。
这首曲子可以用于喜事，白事，以及小孩满月。
仅仅三分之一，尚且已经做到了百鸟来朝这种地步。
那完整的曲子还得了？
念至此处，陆俊贤心中又多了一抹惊骇。
这样的曲子，应该为大众所熟知。
也该让每个练唢呐的人都知道，唢呐界有人写出了这么一首神曲。
怀揣着试探的心理，陆俊贤小心翼翼的对顾帆说道：
“小帆，有谱吗，我回头也想练练，也让协会里的人练练。”
“顺便想办法推广一下。”
对于陆俊贤的想法，顾帆心中是很清楚的。
早在决定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顾帆就已经做好了将其公布的打算。
“陆佬放心，有谱的，等后面节目播出的时候，我会把谱一起放在网上。”
听到这句话，陆俊贤放心的点了点头。
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于陆俊贤等一众唢呐爱好者来说，是唢呐界又出了一首不可多得的好曲。
可对于众艺人来说，那就是如山一般大的压力了。
他们一期都只是出一首歌而已。
顾帆不仅跟着同步出新歌，而且还创作出一首唢呐曲。
这孰弱孰强，哪里还用的着比较？
从数量上来讲，顾帆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众艺人感到压力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大家都已经输习惯了。
反正怎么来都赢不了顾帆，还不如老实一点。
当初虽然跟何导说的是让艺人们唱一宿。
可考虑到以众艺人的咖位。
唱一宿多少有点不合适。
主家也同时请了另一个专门办白事的乐团。
此时此刻，吹完对台后，那乐团已经唱了起来。
而众歌手，则和来吃席的众人一样，坐在台下看表演。
不一会儿时间，便轮到了六位歌手们出场。
毕竟还是和丧葬乐团有点区别。
待上一场节目的表演人员下台后。
主持人便开始主持着流程，一个个的喊歌手们上台。
“下面，有请下一位歌手。”
“迟月红。”
“为大家带来表演！”
主持人话音落下，迟月红跟身上台。
方才顾帆在台上被认出时，就有不少人已经知晓了何导的打算。
所以此时迟月红上台，众人反而没有因为其时大明星而感到太过惊讶。
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的一边吃席，一边看着台上。
这次迟月红带来的歌曲，依旧是以“东北”这个大类为主题。
比上一次创作的要更具真情实感。
可惜因为天气太过寒冷，以至于唱的时候没有将最佳效果给发挥出来。
紧接着迟月红之后，叶昊然，吕嘉年，张渊，阮玲丽相继登场。
有的带来的歌曲和变迁有关，有的带来的歌曲和白活儿有关。
只不过因为这天气的缘故，不止迟月红一人，大家都没有发挥的特别好。
不一会儿时间，就轮到了顾帆上台。
“下面，让我们有请本期的最后一位歌手。”
“顾帆。”
“为大家带来演唱！”
这里毕竟是葬礼，主持人虽然心中高兴马上就能听到顾帆的新歌，可依旧主持的四平八稳。
报幕声进入耳畔，闻声，顾帆缓缓走上舞台。
台下的人想要鼓掌，可场合不合适。
大家都准备拍手了，可最后一想，又停止了动作。
见到这一幕，顾帆深表理解。
“这次带来的创作。”
“名字叫。”
“依兰爱情故事！”
“送给大家，同样也送给逝去的二老。”
来参加葬礼的，基本上都是多多少少和两位老人沾点关系的人。
大家都知道二老出身于依兰县。
听到顾帆将歌名报出来的那一刻。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一愣。
要知道，两位老人当年可是出了名的情比金坚！
这是将两位老人的故事写进了歌里！？
吃席的众人看了看顾帆，露出了十分期待的表情。
而主家的人，则是在愣神过后，将目光集中到了不远处的何导身上。
眼中一半是激动！一半是感谢！
先有葬礼上的百鸟来朝，后又有顾帆专门为两位老人创作的歌曲。
什么是排面？
这就是排面！
什么是风光？
这就是风光！
说句实话，若非眼下场合不合适，他们都恨不得立马去找何导，想要将自己以后死了的白活儿交给何导去办。
舞台上，为了避免出现像自己前面那几位一样，冻得瑟瑟发抖的情况。
顾帆没有站在舞台中央，反而是走到了舞台最前方，靠近台下火堆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靠！还能这样？”看到顾帆的举动，吕嘉年当场惊出了声。
“早知道我也坐火堆旁边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不止吕嘉年看顾帆的操作觉得自己太过迟钝。
其余艺人也同样如此。
然而，就在众艺人悔不当初的目光中。
顾帆冲着舞台旁控制伴奏的人员点了点头。
后者会意，在电脑上一阵点击，歌曲的前奏，便缓缓响起。
轻松的旋律仿佛火焰一般，在黑夜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出现。
既驱散了黑暗，又赶走了严寒。
其余几个歌手这次带来的歌曲，要么太过空泛，要么因为太冷收到的反馈不好。
可听到顾帆这首歌的前奏，下面吃席的众人都忍不住跟着节奏点起了头。
几十秒的前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结束。
顾帆顺势将话筒凑到了嘴边。
“老妹儿啊，你等会儿啊。”
“咱俩破个闷儿啊。”
“你猜那，我心里儿啊。”
“想的是哪个人儿啊。”
“美女儿啊，掉丝儿啊。”
“他整不到一块堆儿啊。”
歌曲行至此处，台下的艺人们脑子已然陷入了宕机状态。
他们本以为，顾帆这首歌的主题就像是歌名那样。
单纯写二老的爱情故事。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只不过他们完全没想到，顾帆竟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
将歌曲给展现出来。
“何…何导，顾帆哥是东北人吗？”何慕幼听着萦绕在耳边的歌曲，有些磕巴的问道。
这问题有点弱智，可实话讲，若非亲眼看见台上演唱歌曲的人是顾帆。
众艺人都怀疑这首歌是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唱出来的。
那个语调，那个儿化音。
味道实在是太正了！
“不是。”何导摇了摇头。
“小帆观察能力，模仿能力都很强，你们都清楚。”
人家都已经用东北话唱上歌了，而自己等人却还因为怕冷在台上冻的哆哆嗦嗦。
就这，怎么和顾帆比？
即便知道自己等人和顾帆的差距，可看着眼前的景象，众艺人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种落寞。
他们已经发现了。
他们来参加节目，是按着何导的要求在答题。
而顾帆，则好像是在集邮……
原本顾帆的粉丝群体，就已经横跨了男女老少，无视年龄差。
估计这节目录完，顾帆的粉丝群体就要横跨地区，无视地区差异了。
“唉……”
齐齐感叹了一声，众歌手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顾帆身上。
火光的映照下，由于坐在舞台边缘的缘故，雪花尽数落在了顾帆的头上。
可对于那些，顾帆都置若罔闻。
他已然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歌曲当中。
“我活着是你的人儿啊。”
“死了是你的鬼儿啊。”
“你想咋地儿就啊咋地儿啊。”
“月亮它照墙根儿啊。”
“我为你唱小曲儿啊。”
“看你睡啦我心里头美滋味儿啊。”
副歌部分来临，台下的吃席的众人早就已经被拉入了歌曲所勾勒的氛围当中。
主家那边，李勋听着顾帆的演唱。
苍老的眼眶中早已挂满了泪水。
作为弟弟，他很清楚自己哥哥与嫂子之间相濡以沫的故事。
两位都是喜丧，按理来说，他不该掉眼泪。
但听到那句“活着是你的人儿，死了是你的鬼儿。”
他实在绷不住了。
这两位不正是如此吗？
哥哥才离世没多久，嫂子便仿佛害怕哥哥在路上孤单一般，立马跟上。
“嘁…嘁……”自顾自的啜泣了一声，李勋抹了抹眼泪。
他是止住了泪水，可另一边，却有人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呜呜呜……”
“太感人了！”
身为一个大男人，洪导被歌曲感动的痛哭流涕。
“不是吧，老洪，哭成这样，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吕嘉年把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玩笑不好开，但洪云这样，又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解。
吕嘉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但好在两人的关系早就已经到达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
吕嘉年刚一闭嘴，洪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一边用手抹着眼泪，洪云一边反驳：
“你没老婆，你懂个p。”
“小帆这首歌，真的是把我心里想的都给唱出来了。”
“你们都以为我怕老婆。”
“那是你们都不懂我！只有小帆懂！！”
“还得是小帆啊！！”
洪导几句话说完，在场的众艺人都沉默了。
那天天下大雪，洪导哭了，因为只有顾帆懂他……
洪导说的很真实，可对于这些，顾帆都不知情。
他依旧在台上倾情献唱。
“你想咋地儿就啊咋地儿啊。”
“太阳又升一轮儿啊。”
“映透了窗户纸儿啊。”
“看你醒啦，我心里头美滋味儿啊。”
“日子长啊，我为你擦眼泪儿啊。”
伴随着最后一句歌词的唱出，歌曲正式结束。
害怕太冻影响发挥，他才坐到靠近火堆的地方。
可歌曲结束，礼仪是不能没有的。
尾奏逐渐消逝，顾帆起身抖落了身上的雪花，走回舞台中央对着台下吃席的众人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ps：《依兰爱情故事》，词曲唱：方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