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会赢?
殷落痕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林惊风。
林惊风走了,殷落痕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临走时听到那说书先生在说张凌云之死,他忽然就有了些想法,可是那灵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转眼就让人抓不住了。
回到五湖庄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风已经渐渐带着深秋的寒冷,天也黑得早了。
整个五湖庄开武林大会这三天,几乎都是夜夜笙歌,酒食满堂,江湖豪杰们对酒而歌,互叙交情。
不过殷落痕认识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交情可叙,对这样热闹的事情他也不是很喜欢,反倒愿意避而远之。
沿途的灯台上点着灯,倒也看得见路,殷落痕一身藏蓝的衣袍,与夜色倒很是融合。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前面,正待要推开门,心里还思量着天诀那边的事情,才推了门进去,一转身关上门的时候才看到对面的屋顶上蹲着一个人,月光之下,那人的头发是雪白的——然而这人不是陆苍茫,而是雪山道人。
不知道为什么,殷落痕觉得自己是被雷倒了,他看了那人半天,雪山道人手上拿着一根鸡腿,真吃得津津有味,看殷落痕一直看着自己,他得意地一挑眉:“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帅你一脸啊!
殷落痕真觉得自己那点厚脸皮在整个江湖无数的奇葩面前实在是不够看,他憋了半天,终于还是觉得自己不说话地好,于是硬生生将自己想说的全部憋了回去。立刻就要关上门,不理会这神经病。
不了那雪山道人啃完了最后一丝鸡肉,将那骨头扔向他房门,那力道竟然大到他根本没办法再关上门。
殷落痕低调,可不代表他任人欺负,怎么说现在还是个高手,到现在还没好好地跟人打上一架,这雪山道人,莫非是专门来讨打的吗?他冷了脸,看向对方:“阁下有何贵干?”
“听说你在调查陆苍茫那魔头的行踪?”雪山道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殷落痕一挑眉:“你听谁说的?”
“你管我听谁说的,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雪山道人摸着下巴奸笑,坐在房顶上,那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你有什么目的?”殷落痕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这么好心呢。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刚刚来到这个江湖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看过了不少的事情,他更能够懂得天诀说的那些。
他现在在怀疑这个雪山道人的身份了。
雪山道人却摇摇头,“只是看你查得可怜,索性告诉你,他在查张凌云之死。”
说罢,那雪山道人拍了拍手,似乎在拍掉手上什么脏东西,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很不错的轻功。
只不过殷落痕现在没心思欣赏他的轻功,他只是觉得困惑。
虽然这个可能他早就猜测过,可是真正到了别人告诉他的时候他却只觉得不妥。
陆苍茫到底为什么调查一个前任武林盟主的死因?查出张凌云的死因,对陆苍茫有什么好处?
陆苍茫这种人斤斤计较,没有好处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所以他调查张凌云的死因绝对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前任武林盟主……
现任武林盟主!
殷落痕眼皮子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哆嗦,外面吹来的夜风似乎凉了些,他关上了门,点燃了屋内的烛火,看着那跳跃着的火焰,他有些移不开目光,竟然伸出手指去,放在那火焰的边缘,慢慢地顺着那轮廓移动,似乎是在抚摸那火焰一般。
然而火焰终究是灼人的,他缩回了自己的手指,暗笑自己也越来越疯了。
季不寒,别玩火**才好。
他总觉得张凌云的死跟季不寒脱不开关系。
可是陆苍茫这种带有强烈目的性的饿探查,又证明了陆苍茫是知道什么内幕的。
他有些不明白了,这整个江湖,都像是一盘棋局,他现在身在局中,自然无法窥知全貌。
不过,整个江湖又有几人能够置身事外呢?
他站在那烛火旁边许久,然后看到灯花爆了一下。
那感觉,就像是夜空里的流火。
之后有人推门进来了,冷风也跟着灌了些进来。
殷落痕忽然皱了皱眉,空气里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转身,天诀的肩膀上有几缕殷红的血色。
天诀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脸色苍白得可怕,手似乎也在抖。
殷落痕走过来,眉头拧成一团,他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帮他倒好了茶,却问他:“怎么回事?”
“林德胜死了。”天诀口气淡淡的,可是眼底镌刻着的却是一种深深的威压。
殷落痕愣了。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难道?”
“不是我。”天诀叹口气,摇了摇头,可是转而那眼神就更冷了,他捏着茶杯的手指骨节泛白,分明是用力过度了。
这样的天诀,殷落痕很少见到。
那是一种愤怒的情绪,却并没有让他整个人失去理智,反而是昂他更清醒,浑身的戾气似乎都聚集了起来。他饮了一口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陆苍茫杀的。”
陆苍茫?
殷落痕头皮一炸。“他想干什么?”
“栽赃嫁祸。”天诀冷笑了一声,却喝完了茶杯里的茶水,放下了杯子站起来,却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陆苍茫也会干栽赃嫁祸这种事情吗?
想起他记忆里那个狂狷的陆苍茫,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很难让人接受的,可是——天诀的判断会有错误吗?陆苍茫在调查张凌云的死因,就是为了扳倒最有可能成为正道新任武林盟主的季不寒。那林德胜,尽管殷落痕很看不惯这个老头,可是突然就这样死了,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林德胜是整个五湖庄的掌舵者,他一死,整个五湖庄几乎就立刻面临分崩离析。
想一想那心术不正的林常林玮,还有天诀……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盘乱棋啊……
如果真的是陆苍茫,这必定是一手绝妙的棋。
事实上,除了陆苍茫,也不会有别人会使出这样的计谋了。
五湖庄作为正道三大支柱之一,林德胜一死,几乎就直接崩溃;而季不寒作为玄霄门的弟子,下任武林盟主最炙手可热的人选,却极有可能跟上任武林盟主张凌云的死有关——正道三大支柱已去其二,剩下的那个洗愁谷,当年就被陆苍茫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血洗过一回,元气大伤,到现在才刚刚缓过劲儿来,还没恢复到鼎盛的状态,而万骨门,经过几次吞并之后已经空前壮大,一统邪魔几乎就是眼皮子底下的事情,所以洗愁谷已经不足为惧。
如此一来,正道分崩离析,万骨门一家独大,陆苍茫的野心——不小啊。
难怪天诀的表情这么可怕了。
陆苍茫无意之间打乱了他的计划。
原本天诀跟殷落痕计划得好好的,由殷落痕出面继续重组落痕山庄的势力,而天诀顶着林雪藏的身体从正道内部逐步瓦解,说不定还能够将正道化为己用。
这下倒好,陆苍茫这厮忒会瞎折腾了!
天诀丢下染血的外套,再看内衫,已然是一片血红。
殷落痕看得有些不舒服,走过去,将他按在凳子上坐下,口中责怪他:“陆苍茫杀林德胜关你什么事?你是怎么受伤的?”
“林惊风出的手。”天诀既然已经被他按下来了,也就没准备站起来,听到殷落痕这口气,他倒觉得怒气平息了不少。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扯出个林惊风来?
殷落痕脑子再次不够用了。
他索性不问了,先解决完天诀的伤再说。
手指挑起那单薄的内衫,露出一片雪白的肩膀,殷落痕吞了吞口水,天诀还真是会选身体啊。
他咳嗽一声,尽量让自己心无旁骛,忽视那淡橘色的烛火灯光之下暖色的肌肤,扒开了衣衫。
雪白的内衫褪下来,殷落痕一看他肩膀上的伤口却皱了眉,“这是暗器吧?”
“林惊风独门的风雨梭,我躲在暗处,却被他发现了。本来还想追那陆苍茫,不想被林惊风破了局。”天诀解释了一下。
殷落痕去拿药,细一思量却觉得有些不对,“也就是说,你,陆苍茫,还有林惊风都在案发现场?”
“对。”天诀的确没有再看到别人了。
殷落痕不再说话了,拿出上次楚丹青留在他这里的金疮药给他敷上去,手指按压着他伤口边缘,“能够伤你,这林惊风的武功怕也是惊世骇俗了。”
单打独斗他未必打得过天诀。
天诀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按住了殷落痕那看似老实的手,“你别乱摸。”
殷落痕于是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过他倒是觉得这话耳熟,于是口无遮拦道:“我刚刚捡到你的时候,摸摸你,你还嫌我手脏,现在我这是待遇升级了吗?”
天诀忽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扭头看着殷落痕,看着他的眼神,却觉得有些读不懂,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他强压下去,笑问道:“你想我变回秘籍给你看看吗?”
“你能变?”殷落痕的眼神一下就亮了些。
可惜天诀的眼神却暗淡了,“我再死一次,也许就成了。”
不过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机会?上次不过是机缘巧合,如果回回都能那样,他岂不是长生不死?
下一次,哪里还有什么下一次呢?
殷落痕一下捂着他的唇,“你别说了,我再也不提。”
天诀也伸手,拉下他的手,紧握着,“我还有事,你今晚小心些。”
“你去干什么?”殷落痕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那衣衫散乱的情况,却伸出另一只手去帮他整理。
天诀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手指缓缓往上,停留在那一双眼的眼角处,“去干坏事。”
那这坏事必定不是一般的坏事了。
殷落痕给他系好衣裳,看着那夜色,以及那逐渐被夜色笼罩的身影,忽然就觉得惨烈起来。
这种感觉,似乎……代表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天明的时候,天诀回来了。
那一天的比试开始前,万骨门在四海城的势力被血洗九成的消息已经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整座城。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会很晚,明早也不一定,早点去睡吧。
作者明天要上火车,收拾行李什么的会弄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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