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听着,忍不住开口相问:“三哥就没有想着找房媳妇,大嫂竟然不帮三哥张罗,她这是要多利用三哥几年么?”
李娇有些生气,家中父母不成样,大哥大嫂在陵城过得这么好,也不能这么自私了去。
李明兴连忙摇头,“嫂子一直有帮我物色,便是奶奶也说过几回了,是想我找稻香村的姑娘家,但是都是一起长大的,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我现在有了。”
李明兴一说起心上人,脸颊就红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娇听后,也为三哥哥高兴,便追问是什么样的人,在哪儿,家里是做什么的。
李明兴也不瞒着,还颇为骄傲的说起杨三丫的家世。
李娇听到杨家卖红糖,最近的一批红糖还要了一半去,她便心思一动,多问了一句:“三哥,这些红糖不曾上市,杨家擅作主张单卖,你觉得妥当么?”
李明兴不免帮杨家辩解,“他们只是卖甜豆花时顺带卖了一点儿,数目不多的,而且大嫂说糖还没有决定怎么售卖,暂时不让我管糖坊的事了。”
“所以以后杨家也不会有红糖卖了。”
李娇虽说比李明兴小了两岁,但这几年在周家待着,她成熟了不少,也懂事多了,这一次她跟大嫂站在一边。
李娇说道:“三哥,你有没有想到,杨三丫愿意跟你,就是看中了你手中的红糖,你不知道糖生意的好处。”
“就拿周家来说,一张糖方子养活几代人,最近周家的生意变差了,全因街头有人做糖葫芦,这糖的味道与周家的糖不同,吃惯了周家的口味,也想换换其他的口味。”
“刚才娘给我做了一碗红糖鸡蛋,我吃着味道极好,这糖的味道既不是周家的糖,也不是街头的葫芦糖,这是大嫂新做出来的一种糖。”
“而且就你说红糖能补身子这话,足以在陵城掀起一股大风,一但面市,必赚得金钵满盆,就像赵家的酒坊一样,将无人能取代。”
“三哥,你不要小看了一张糖方子,杨家这般对你,就是奔着这个来的,我觉得大嫂说的对,要过日子的女人,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但一定是你最合适的女人。”
“如大哥大嫂这样两情相悦还能温馨和睦的过日子,那是他们的福气,三哥别做这样的梦,找个安份的朴实的过日子就好了。”
李娇的话如同一根闷棍敲打在李明兴的心坎上,大嫂说的还隐讳些,但他知道自打媒人做媒开始,家里人就不认同杨家女了。
如今连自家妹妹也这么说了起来,李明兴开始动摇,但是他真的喜欢杨三丫,当初父女二人下乡收豆子的那股子劲,就有着庄户家姑娘的韧劲。
李娇见三哥不动容,有些生气了,说道:“在婚姻的事上,三哥可以多听听大嫂的意见,我虽然不喜欢她,但这些年她对大哥的确很好,也带着咱们一家富裕了起来。”
“要是以前的大哥,指不定还在那儿跑镖,饥一顿饱一顿,不着调。”
李娇不想三哥立即回城去,于是撒了娇,将三哥留了下来。
在李明兴待稻香村的这几日里,杨家豆花铺里很快将这分了一半的红糖给卖了出去,价格从刚开始的一两银子半斤到后来的五两银子半斤。
还有不少人在问这糖什么时候来货,杨家父母尝到了这银子来得快的好处,不免对这糖起了贪婪心。
见自家女儿在外头张罗,便将女儿叫回屋里,门窗一关,生意暂时不管了,问起女儿,“三丫头,你再去见一面李明兴,要是嫁给他,李家愿意将糖方子交给咱们杨家,那就不必什么三媒六骋了,随时可以成亲。”
杨三丫听着这话,心头不快,“爹,娘,你们这是要将我卖了么?我并不喜欢李明兴,他不过是个老实本份的庄户汉子,又没读什么书,说话都不会。”
杨家父母一听,就不高兴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你嫁给他,以后将他抓在手中,他都听你的,他们李家虽然财产在大哥手上,但是三弟成了亲要分家,怎么着也得分点儿田地。”
“咱们家得了糖方子,再从他们家大哥大嫂那儿分些田地后,这人就带回杨家,不得事事听你的。”
杨家父母算盘打得响,杨三丫仍旧不开心,“我要他一个榆木脑袋做什么,可有伍家公子好。”
说起这伍家公子伍治,杨家父母快要被女儿气死了,伍治不过就是个穷秀才,家里还有年迈父母要照顾,虽说打小在城里长大,可在西市口那点儿破房子,女儿嫁过去还不得吃苦啊。
正好此时豆花铺里进来一位客人,杨三丫不想父母唠叨,就转身出门相迎,来的正是伍秀才。
伍秀才一身松花色长衫,一看这是新做的衣裳,穿在这修长的身姿上,颇有一种文人的风流。
伍治看到杨三丫,脸颊微微一红,就盯着杨三丫看了两眼,杨三丫心头欢喜,将伍治迎到一旁桌前,问他要几碗豆花。
伍治说请了县学里的几位同窗一起吃的,随即就要到了,先准备七碗豆花,不够再要,只是他们都是奔着这甜豆花而来。
本来是没有了红糖的,只有杨家父母给自家丫头留了一斤糖吃,杨三丫却是想也没想的将这糖放入了豆花里,还刻意的给伍治的豆花里放的糖更多一些。
杨家父母见了,心头很是难受,奈何就这么一个女儿,父母还是向着女儿的,倒也就默认了。
伍治的同窗们来了,都说人家来杨家豆花吃不到甜豆花,但伍治来了,必定能吃到,果然是真的。
几位秀才吃着这甜甜的豆花,忍不住想吟诗一首,这糖的味道,真正是陵城各地都不曾有的,也太美味了些。
这边几位秀才吟诗,那边正在忙着迎来送往的杨三丫忍不住停下脚步,偷偷听了一耳,自己是没有读多少书,也不听懂,但听到他们几位秀才的笑声与恭维声,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伍治是里头做诗后掌声最多的,杨三丫觉得伍治将来一定能中举,将也能像赵昴一样,在县衙里做做师爷不成问题。
就算没有这机遇,一位举人老人,在陵城也是极为受人尊重的。
这边豆花是吃完了,轮到结帐时,杨家父母可没有优惠他们,本来红糖就值钱,卖五两半斤的糖,就他们几碗都有好几两糖了,豆花又不值钱。
然而即使是这样,伍治手中的银钱还是不够的,平素吃了同窗的,这一次伍治请回来,就是想着酒楼里的吃食太贵,来杨家豆花铺里便宜。
银钱不够,杨三丫见他为难的样子,就只收了他手上的银钱,也不计较了,伍治欣赏的看了杨三丫一眼,就带着人走了。
杨家父母看着女儿这做法,心头着实难受,这还没有出嫁,就心向着外头了。
但这一次杨家父母也看明白了,女儿是真的对李明兴没有感情,既然如此,就乘着李明兴不在,将女儿的婚事给办了。
于是杨家托人请媒人,由女方家主动去的男方家里说婚事,这当真是稀罕。
那西市口破旧的院里,伍家父母得知媒人的来意,伍母冷笑道:“一个商户之女也枉想嫁给我儿,我儿将来可是做举人老爷的。”
然而因为杨家有铺面又有好院子在陵城,伍家还是同意了。
等李明兴在稻香村里住了半个月后回了城,就得知自己心仪的女人要嫁人了,时间这般匆促,就在年前入门,已经换了庚帖。
李明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来到豆花铺前,杨三丫没好气的说道:“你若真想娶我,拿你家的糖方子来换,你有能耐在李家做主么?”
李明兴的心受了伤,他一直觉得三丫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糖方子的事,没想到被嫂子和妹妹都猜中了。
杨家父母和杨三丫见李明兴一脸丧气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在李家做不了主,将女儿嫁给他也没有什么出息。
李明兴难过的问道:“是不是我没有糖方子,没有送你们这些糖,你们是不是根本就看不起我?”
这话还真是猜对了,要是一开始没有他送的糖,不知道他是商会中成员李三福的弟弟,杨家人还真的看不上他。
李明兴在杨家人的脸上看到了答案,他心如刀割,于是说起先前给他们的糖,既然杨三丫不嫁给他,他要收回来。
杨母语气很冷淡地说道:“收什么收,早卖完了,没得收了。”
李明兴看着这一家横蛮不讲理,心都凉了,既然已经卖了,那就结银子,虽说没有市价,但他们卖一两银子半斤,二两银子一斤,他就按着这个价来收。
杨母生气道:“我女儿陪你说话,陪了你一阵子,你还敢让我们还糖,真不要脸,赶紧滚。”
李明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以前觉得杨家父母对他还是挺好的,现在看到他们这一副嘴脸,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于是李明兴看向杨三丫,问她:“你也是这么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