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睢!”邓宇又喊了一句, 他勉力站着,握拳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真觉得你能走出这里,走出黎城吗?你就不怕我按苏斯羽说的, 去找闫老头合作吗?”
晏睢闻言没有再回头, 他只是凉凉地道, “你不敢。”
换成十年后, 邓宇或许有这个资本,可现在的他羽翼还不够丰满,少主和家主之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晏睢找他做事并不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情谊,还因为晏睢给过邓宇很大的帮助。
邓家那样的家族和晏氏萧氏这些家族不同, 它们的家主继承者不是由现任家主选定的,而是他的子孙通过一系列残酷无情的角逐, 胜者王败者寇, 最终上位,血腥和算计都少不了,邓宇能当上眼下这个少主,晏睢功不可没。
至少在现阶段, 于情于理, 邓宇都不能做任何违背晏睢意志的事情,除非他真的想要和晏睢决裂, 除非他不想要当目前邓家最有权势的少主了。
晏睢从这个室内搏击室离开,门口的年伍走进来,看向略有狼狈的邓宇, 他迟疑了一下道,“许家的老管家在酒庄外等着。”
“呵……哈哈哈,”邓宇突然也狂笑了起来,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然后他的手一下子砸到墙壁上,“嘭”一声,这一下他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去,邓宇笑不出来,却也愤恨不下去了。
这不就是他早早预料之中的情况吗,他一旦和晏睢坦白,就是这样的结局。兄弟就是兄弟,即便晏睢没有喜欢的人,他也决不允许被夸过暧昧的界限。
苏斯羽那些话也不知道是成全了他,还是彻底毁了他。
“把苏斯羽的录音,孟渟的照片全给晏睢送去,你……亲自去。”
“是,”年伍微微躬身然后从搏击室离开,走到门外,他悄悄松一口气,却是为了苏斯羽。
他落在晏睢手中,绝对比落在邓宇手中幸运,当然,这种幸运只是相对来说,晏睢惩罚人的手段到底明光些,苏斯羽落在邓宇手中,绝对可以用永无天日来形容。
晏睢让许树旻给他帮个忙,其实相当简单,就是许树旻让人负责晏睢这几日在海城活动的接送,这对于许树旻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觉得晏睢和他这么生分有些过了,但落在邓宇等人眼中,却不是如此。
而是晏睢和许树旻达成了某种协议,晏睢那句“你不敢”,邓宇再联系起来想,甚至觉得晏睢有几分威胁他的意思,甚至觉得晏睢是早早之前就开始怀疑,开始防备他了。
但其实还真不是,晏睢之前毫无所觉,真正有所察觉也还是在今日初见邓宇的时候。
他们说到孟渟,晏睢就不免想起孟渟那酸溜溜的语气,又恰恰在这个时候,邓宇的忍耐和克制被晏睢察觉到了。
晏睢从察觉到决断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这在邓宇等有些人看来,真的算得上是绝情,无情了。但该断不断才是对晏睢自己,对孟渟和邓宇的不负责。
晏睢坐上车,打出一个电话,意料之中是关机的,随后他又再打出一个电话。
“你和渟渟在哪?”
萧子默闻言喉咙被哽了一下,他目光扫向偏头看过来不明所以的孟渟,然后讪笑道,“弟夫,你说什么呢,渟渟不是去A国了嘛,怎么会和我一起?”
“停车吧,我看到你们了。”晏睢按下车窗,又让老管家按了一下车子的喇叭。
已经被抓了现行了,萧子默再狡辩也没什么意思了,他将车开到路边停下,那边晏睢也停好了。
晏睢下车来,走到孟渟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前,他俯身敲了敲窗户。
“渟渟,我知道你在里面,车门开了,乖。”
之前晏睢在酒庄里没出来,孟渟雄赳赳气昂昂地耐不住要去抢人似的,可眼下车窗被一敲,他就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看着明显多了两分无措,他偏头去向萧子默求助。
“怕什么,你二哥在呢。”
萧子默本来要下车了,又挪回来和孟渟说了两句,而且晏睢的语气听着一点觉不出来吓人。
孟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车门,那边萧子默下了车,露出点头,晏睢就大步转道过来了。
“让让,”晏睢说着,挤开萧子默,他上了驾驶位置。
孟渟的目光跟着晏睢,缓缓移过来,然后落到坐上车的晏睢身上,就再难移开了。
“晏睢,我……我又骗……”
孟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晏睢一把拥到怀里抱住,晏睢手臂和胸膛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渟渟,我想你了。”
早上孟渟登机,到现在其实一天的时间还没到,可思念比他预想的都要强烈得多。
他原本觉得他能克服这样的思念,然而事实是他高估自己了,到此刻见到人,那些情绪毫无阻拦地倾泻而出。
“我也想你,”孟渟抬手回抱住晏睢,又偏头蹭蹭晏睢的脸颊,蹭着蹭着,他就悄悄吻了一下。
晏睢的手滑到孟渟的后颈,一样偏头过来,他寻上孟渟的唇,然后将人慢慢按回座椅,吻了起来。
晏睢在孟渟的唇里扫荡一遍,他清楚孟渟所有的敏感点,舌尖轻轻带过,他就能感觉怀里人那控制不住的轻颤,他缠住那最柔软的部分,不死不休地纠缠起来。
他们胸膛起伏的频率渐渐加快,孟渟揪着晏睢衣服的手,也越揪越紧。
但不知想起什么,还是感觉到什么,孟渟原本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开,在仅有点点路灯微光落进的车内,他眸中映入晏睢动情又专注的眉眼,他鼻尖微微动了动,轻轻推开晏睢,在他身上仔细地闻来闻去。
晏睢一顿重新将人抱住,他急促的呼吸依旧未有平息,但他舍不得孟渟继续和他闹别扭了,“我刚刚揍了邓宇一顿。”如此就不免留下些邓宇的气息,但这些气息绝无任何暧昧的可能。
孟渟停止了挣扎,他瞪圆眼睛看着晏睢,“他真的没有碰你?”
“没有,”晏睢将人抱得更紧些,又低头在孟渟的唇上吻了吻,“我知道,我是你的,不能给别人碰。”
“你知道就好,”孟渟点点头,他的手滑到安全带的地方,轻轻一按,将带子解开,然后抬手紧紧地搂住了晏睢的腰,“不只是他,我还担心你。”
“没看到你,就会担心你,你不让我跟着,我很生气。”
“我知道,是我不好,”晏睢闻言心中微微一涩,他知道孟渟说的并不只是这次他到黎城来,而是在海城,孟渟也是如此。一旦他离开孟渟的视线,孟渟就会控制不住地担心。
“我很生气,所以我就骗你了,”孟渟说着又偏头悄悄打量了一下晏睢的脸色,他鼻尖蹭蹭晏睢的脸颊,“你有生气吗?”
“没有,”晏睢对上孟渟的目光,相当确定地道,“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生气。”
“邓宇……我之前并不知道,”但凡他有任何一点察觉,他都不会让邓宇再接触他和孟渟的生活,“渟渟,你要记住,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的。”
晏睢这话说的有些太没原则了些,但事实已经是如此了,说得白些也没什么,就如他告诉过邓宇的,孟渟是他最重要的人,可何谓最重要呢,晏睢以为是喜他所喜,恶他所恶。
“嗯,”孟渟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缅,“我喜欢你,不喜欢邓宇。”
孟渟对于一个人的喜恶全凭感觉,听起来相当任性,可晏睢却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完全信任孟渟的感觉。
晏睢的手移到孟渟的脸颊上,轻轻揉了揉,又再往前吻了吻孟渟的眉心。
他继续开口给孟渟解释,“我原本不让你跟着,是因为苏斯羽,我不确定他还能知道些什么,我无法估计他带来的危险,就不想让你跟着。”
晏睢一直都很清楚,多一辈子记忆的苏斯羽是一把双刃剑,他从决定用这把剑开始,就也要有被他伤到的准备,但晏睢不想让孟渟来承担这些伤害。
这并不是他不尊重他,也不是他不相信他,而是一种爱的本能,那种想要为孟渟挡住全部风雨,免去所有危险的强烈本能。
这些本能之后,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害怕,他承担不起任何失去孟渟的风险。但反之,孟渟对他也是如此,所以他一样义无反顾地跟来了。
“我要跟着,”孟渟轻声嘟囔了一句,抬了抬脚,直接架到晏睢的大腿上了,好像怕他又撇他跑了似的。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的错,”晏睢揉揉孟渟的头发,让两人分开些许,他对上孟渟的眸光,诚恳地道,“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我原谅你,”孟渟没有半刻犹豫就应了,他主动吻了吻晏睢的唇,眸光里溢出些许狡黠,“那你也要原谅我,原谅我又骗你了,好不好?”
“好,我也原谅你。”晏睢点点头,他知道这话对于孟渟有多重要,他点头应了便好,无需去追究孟渟骗他是对是错。
孟渟闻言他眉宇间的担忧尽数散去,他又欺近了晏睢些许,他咬了咬晏睢的唇道,“我们继续亲,刚才还没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