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作为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有着严格的把守和探望制度,一般被关进入天牢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罪大恶极,犯了滔天大罪的,而且大都身份尊贵,许多都是王公大臣,或者皇亲国戚。
周玉之侄女周雪梅曾经入宫为秀女,所以周玉安也可以勉强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不过哪怕只周雪梅是一个宫女,在宫中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朝中高官的周玉安自然也是逃不过来天牢这一趟的。
天牢之中阴暗潮湿,加之怨气冲天,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故新娘走进天牢深处时,也不禁拉了拉衣襟。
周玉安正关押在天牢的深处一间单人牢房内,所谓单人牢房,也就是小一点,单独一个牢房,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礼遇,所吃所用,都和一般其他刑犯相同。
来到关押周玉安的牢房前,给顾庆良带路的牢役指了指牢房里的人说:“皇后娘娘,此人就是周玉安。”
牢役说完,又面向周玉安,对周玉安说:“周玉安,皇后娘娘来看你了,还不快点接驾?”
关入天牢的人,基本上都是在混日子等死,要么等着被砍头,要么等到老死,还能活着走出去的人,可谓凤毛麟角。所以进了这里的人,除了刚开始有些挣扎和排斥以外,慢慢习惯下来以后,想明白了,认命来,就会开始变得淡然了,或者可以说是变得死气沉沉来。
现在的周玉安就是这种状况,像滩烂泥似的靠在墙角,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灰白的头发披散蓬乱,早已没了入牢之前的精神劲,如牢以前,周玉安头上还没有几根白头发,现在周玉安的头上已经是一片银白来,皱纹也多了许多。
听到牢役跟自己说,皇后娘娘看看自己,
起初周玉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拿目光照顾心凝身上瞟了一眼,慵懒的说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谁?我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来看我?我跟他又不......”周玉安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最后的一个‘熟。’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周玉安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连忙精神一振目光再次看向顾心凝:“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罪臣......不,是罪民,罪民周玉安,参见皇后娘娘,罪民不只是皇后娘娘驾到,还望皇后娘娘恕罪。”周娟连忙带跪带爬的从墙角爬了出来爬到牢房门边,不停地向顾心凝叩着头,嘴里说着求饶的话。
“周玉安,你可认得本宫?”顾心凝问。
周玉安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顾心凝,想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说:“罪民福薄,这是第一次得瞻凤颜。”
顾心凝点点头说:“不知者无罪,所以本宫不会因此重罚于你,你不必惊慌。”
“是,是,多谢皇后娘娘开恩。”周玉安不停地磕着头说着。
顾心凝对一旁的牢役说:“这里没你的事了,我有话要跟周玉安说,你先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若有所差遣,直接唤我便可,小的告退。”牢役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很识趣的退着离开了。
将牢役离开之后,顾心凝对周玉安说:“不过,你却犯了另外一项大罪,而这项罪名,正是你被关到这里的原因。”
周玉安闻言,连忙道:“是,这里有教女不严之罪,受到今日的苦,全是罪民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顾心凝点点头说:“方才你说,这是平生第一次见本宫,而本宫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是实际上,你我可以算是老相识了,周玉安大人!”
周玉安听到顾心凝
的话,身躯一震,不解地问道:“罪民周玉安,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请皇后娘娘明示。”
顾心凝,冷笑了两声说:“哼,周大人可还记得,十几年前,被你与冉海等人串谋,所陷害的护国将军顾敬州吗?”
周玉安闻言,神情为之一愕,冷汗刷的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顾大哥......最民......罪民记得,是我对不起顾大哥,是我贪生怕死,是我贪财忘义,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你口中所说的顾大哥,就是家父,是你害我家破人亡,一家四十余口全部枉死,周玉安,造成这一切,你难辞其咎。”顾心凝嘴里恶狠狠地说。
“啊......原来顾大哥还有一个女儿留下,太好了,罪民周玉安愧对顾大哥,更加愧对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赐罪民一死,以补偿罪民所犯下的罪过!”周玉安声泪俱下的说道。
“赐你一死?你以为这么便宜吗?你以为周、顾两家的恩怨就这么容易结清吗?当年你女儿在宫中下毒药想要加害的秀女,你可知是谁?”顾心凝大声喝问道。
周玉安被顾心凝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浑身颤抖地回答说:“罪民......罪民不知。”
“就是本宫!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周玉安,说起来,咱们两家人,也真算是有缘呐,你设计串谋害我父亲。你女儿呢,就挑拨下毒,想要置我于死地,难怪人们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玉安听到这些话,整个人几乎瘫软下去,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究竟是天意,还是报应?
周玉安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无从辩白,只能不停的扣着头,向顾心凝告罪。
顾心凝看着已经几乎
虚软无力的周玉安说:“刚才你说,你有教女不严之罪?可是据本宫所知,好像还不止如此。看来你对后辈的管教真的是差到极致,作为父亲,作为叔叔你真是没一个做的成功的。”
周玉安闻言,有些不解地说:“皇后娘娘指的是......”
顾心凝冷冷地说:“听说,你还有一个侄子,对不对?”
周玉安闻言愣了一下抬起头喃喃说道:“长生?启禀皇后娘娘,罪民确实有一个侄子叫周长生,不过长生是个苦命孩子,从小就失去爹娘,我本想好好照顾长生,可是没想到却连累他被发配边疆,长生已经远离京师,绝不会威胁到皇后娘娘的,求皇后娘娘您网开一面,放过长生吧!”
“你说让我放过他?哈哈哈哈哈......”听了周玉安的话,顾心凝突然放声大笑着说:“简直可笑!你说让我放过他,不过事实上,现在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放过我,不放过昭宣国,你可知道近日以来,琉璃国突然举兵来犯,猛攻昭宣国,这是为什么吗?”顾心凝声词俱历,咄咄气势直压得周玉安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玉安怯怯的说道:“琉璃国?琉璃国并不与我国接壤,为何要越界刁难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就要问你的宝贝侄子了,就是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怂恿琉璃国的国主,对我国发兵,现在两国正成水火对峙之势,随时会有惨烈的伤亡,这一切都拜你的好侄子所赐!”
“长生?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呢?长生他一向谦和孝顺,他......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周玉安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顾心凝冷笑着,看了周玉安一眼,冷冷的说:“等到把他从
战场上抓回来后,我会让他在临死之前,过来见你最后一面,让你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玉安听到皇后娘娘说抓到周长生后要处死,连忙向顾心凝求饶说:“皇后娘娘开恩呐,我想长生一定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种错事来,是罪民管教不严,一切罪责都有罪民来承担,求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由你来承担?就凭你一个被皇上关在天牢中,永生不得释放的罪人,你凭什么来承担叛国之罪?”顾心凝冷笑着问。
“是,皇后娘娘说的对,罪民之罪,本该千刀万剐,万死难辞其咎,可是长生太年轻了,他只是一时想不开,皇后娘娘把我押到前线去,我一定会努力劝说,让长生回头的,他一定会听我的话。”周玉安,继续替周长生求饶说道。
顾心凝冷哼了一声说:“不用了,琉璃国胆敢越国进范,这种气焰,绝对不可助长,必须让世人知道,任何犯我昭宣国者,都必将受到严厉的处罚,我要琉璃国,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染指昭宣国,如果你真的有心想救周长生,就写一封信给他,让他弃暗投明,主动回来领罪,只要他知错能改,本宫可以保证,绝不杀他,也可以免于他流放边疆之苦,否则的话,后果自负,一会儿我会让牢役拿纸笔给你,至于写不写,你自便,本宫不会强难于人。”顾心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外面走去。
只剩下还在牢中跪在那里喃喃自语的周玉安:“长生......长生啊!你不该呀,叛国之罪,岂同儿戏呀,唉,这让我该怎么跟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呢!”周玉安说着,把头顶到了地上,不停的来回摩擦着,似乎想要用肉体的疼痛,来缓释内心的痛苦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