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看完信,叫来了冉昀茉,想问问他的看法,当冉昀茉一样一脸惊异地捧着厚厚的一叠信看完后,说:“爹爹若是回来,手中必须掌有权势,否则以爹爹现在的四品职能,恐怕压不住杜望山。”
皇太后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你爹压不住,还有哀家在,他杜望山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哀家不敬,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能让你爹出面的,就尽量让你爹去做。”
冉昀茉又问:“母后准备怎么做?”
“盗取玉玺,恢复你爹的官职。”
冉昀茉皱眉说道:“可是玉玺在杜望山的手上,来了他看得很严,只怕不那么容易,而且窃取玉玺是死罪。”
“死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一直以来,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死罪?更何况,丢失玉玺,才是更大的死罪!”
冉昀茉是恍然大悟般说:“原来母后是想趁机连杜望山一起除掉,母后的算计果然不输给爹爹,可是派谁去呢?”
自从冉海离开后,几乎带走了身边所有亲信和杀手,不过就算冉海不全部带走,皇太后和冉昀茉身居后宫,也无法启用这些人。所以现在找什么人去办这件事,就成了皇太后和冉昀茉需要考虑的问题。
皇太后想到了冉海曾说过‘小惠子’曾是冉海最为器重和看好的下属之一,于是抬头看着冉昀茉说:“听你爹说过‘小惠子’的武功和机敏都是佼佼者,不如......”
冉昀茉一听皇太后要让小惠子去做这件事,想起了上次对付顾心凝时,险些让小惠露馅,出于担心,便连忙拒绝道:“不,小惠子在宫里虽不多走动,但毕竟多少已有人认得他,若是事情有所闪失,被人看见他的样子,杜望山很容易就能查到我们身上来。”
皇太
后虽然知道冉昀茉这么说是为了护小惠子,但是另一方面也又觉得确实有些道理,而且小惠子知道太多的秘密,万一被抓,供出这些秘密的话,件件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就算自己是皇太后也难以置身事外。
皇太后正踌躇之间,冉昀茉突然说:“我记得听小惠子说过,他跟随爹爹时,他曾结识过不少江湖豪客,也许可以让小惠子出宫一趟,去找他的朋友帮忙。”
皇太后也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便让冉昀茉去安排。
皇太后和冉昀茉满心期待着然后才能早日送回夜君言毒发身亡的消息,只要夜君言一死,玉玺也落在自己手上的话,那要对付一个区区的杜望山,简直就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了。
可是正从数千里外赶回的冉海,这时却收到了一个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莫莫荛棠事败,已经丧命,顾心凝安然无恙,还阴差阳错成了南疆的圣女,受到极高的荣宠,夜君言虽然命悬一线,但是南疆大祭司已答应顾心凝尽力出手医治。
冉海记得莫荛棠曾经提起过,如果世上还有人能够解得了夜君言身上的蛊毒的话,那么那个人就只有南疆的大祭司了。
冉海不由一声长叹,自言自语地说:“莫荛棠啊,你机关算尽,连老夫都想杀,可是结果自己却死的这般萧索,连尸身都没有留下,何其谬哉,唉,果冉海的路,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终点呢?哈哈哈......”笑声中透着悲凉与苍茫,不知是在笑莫荛棠还是在自嘲。
但是不管走向什么样的终点,冉海都早已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已没有回头路可走,早在决定设计陷害顾敬州的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已经走在不归路上了,无法回头的路,不管前方是荆棘,亦或险关,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而且绝不能停,因为对他而言
,一旦停下脚步,基本也就意味着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冉海由于身体老迈,体力不支,只能乘坐在宽大舒适的马车上赶路,而马车要想走得平稳,选的自然也是康庄大道。
但在另外一条崎岖的山道上,一匹黑鬃枣红马,正迈着强劲的步子飞驰着,夜劲风俯身紧贴马背,保持胯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前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务必要在冉海之前赶到京城’。
虽然只要等到夜君言身体康复,回到京城,一切局势就会大定,可是夜君言伤势严重,就算能够康复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他决不能让京城的事,再另夜君言忧心了。
又过了两天,经过大祭司数日的细心调理,夜君言已经渐渐恢复意识,只是身体还不能行动。
当夜君言睁开眼睛看到顾心凝坐在旁边时,并没有显现出吃惊的样子,反而是微笑地看着顾心凝,没有说话,我真是没有力气说,还是从顾心凝的表情和眸子中找到了安慰,认为什么都不用说。
然而当顾心凝主动缓缓叙述出当日的情景时,夜君言还是微微的吃了一惊,虽然他早已经想到自己和顾心凝能够活着,必是经历了一番奇遇,他甚至想可以想象到有一个天神一样的人,在临危一刻,突然发出万道金光,从天而降,将自己和顾心凝但离了险境。
但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顾心凝竟然会是南疆的圣女,所以当听到这里时,夜君言一直微笑的脸上,挂上了大大惊叹号。
夜君言几乎是用尽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说道:“所以说,你就成了什么圣女了?”
顾心凝微笑着点点头。
夜君言又说:“所以大祭司愿意给我解毒了?”
顾心凝又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夜君言又问:“所以就算我娶的的是顾心凝,两国也照样
是联姻的关系了?”
顾心凝再次笑着点点头。
夜君言轻叹了一声说:“我们这么多天胆战心惊,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就因为你这身份,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早知如此,我就该派人把你往上查个十代八代的,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顾心凝摇了摇头说:“不,问题还没有全部解决,大祭司说你的身体太虚弱,恐怕很难承受蛊毒互蚀的痛苦,如果你承受不住的话,随时会死,但是你的时间又已经不多了已经由不得长期休养下去,所以......”
所以夜君言依然在生死一线间徘徊,这句话顾心凝没有说完,因为她实在不忍心,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露出来,夜君言何等聪慧,自然不会不知。
只见夜君言淡然一笑说道:“别怕,有多少风浪都走过来了,朕还会怕这区区的痛苦吗?之前到底是不是说我种的这种毒,无药可解吗?怎么现在就能解了?”
就在昨天,顾心凝也问过大祭司同样的问题,大祭司的回答是:“不错,这种蛊毒确实无药可解。”
顾心凝听到大祭司这么说的时候,心情立刻紧绷起来,整个人紧张得几乎快要窒息,幸亏顾心凝忍着心中的焦虑听完了大祭司后面的话:“不过只是无药可解而已,却并非无法可解。”
大祭司说着看了顾心凝一眼问:“你曾得到慕毒眀的真传,我问你,你师傅最擅长的是什么?”
顾心凝想了一下说:“师傅曾经说过,天下毒物,虽都有可解之药,但毒物甚多,很多时候是来不及配置到解药,这个时候以毒制毒,就是最佳的方法,这也是师傅最常用的方法。”
大祭司点点头说:“不错,在特殊情况下以毒制毒,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要治夜君言身上的无药可解的毒蛊,就需要以蛊克蛊
。”
“以蛊克蛊?”
“不错,给夜君言体内种进比之前中的更厉害的蚀蛊之蛊,让其吞噬掉患者之前中的毒蛊,之后再以训蛊之器,将其引出人体。但毒物相抗,相互抵消的同时也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负荷和痛苦,常人上可无虑,但是夜君言心中的身体状况......”大祭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用说完,顾心凝自己也明白眼前的情况。
顾心凝不由得垂下了头,他在夜君言昏迷时已经检查过夜君言的身体,由于内伤过重的缘故,加重了夜君言体内毒蛊的扩张,原本还有半个多月生命的夜君言,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的话,最多能撑过七日就将踏上绝路。
夜君言躺在床上看着顾心凝,微笑着说:“傻瓜,大祭司既然有办法医治,你还哭什么?还怕我撑不住吗?你放心,朕看看自己的孩子长的像你还是像我,我是不会轻易死的。”
顾心凝握紧紧着夜君言的手,点了点头,但是眼睛里却不由自主的含满了热泪。
夜君言轻轻吃力的抬起手,缓慢地在顾心凝的脸颊上来回擦拭着那不断奔涌而出的泪水。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顾心凝心中突然冒出这几句话,一股大大的不详之感,压的顾心凝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推开了夜君言颤抖的手,一转身跑出了房间。
跑到厨房间很远的院子里,放声大哭了起来,他不知道如果夜君言真的过不了这一关的话,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明天,大祭司就会正式开始对夜君言进行治疗,顾心凝看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心中纠结着,既盼望着明天早点到来,又害怕明天来的太快。
人生岂非原本就常常生活在纠结与两难的选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