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太后派出宫传信的人来到冉海府上时,冉海手中正托着一只盖碗细细品茗着原本是进贡给皇宫的雨前龙井。
但当听来人将皇太后交代的话转达出来后,只听‘啪啦’地一声脆响过后,冉海手中已只剩一只碗托仍捏在冉海手指之间不停的抖动着。杯身和杯盖已经滑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块。滚烫的茶水洒了冉海一腿,但冉海几乎忽然不觉般,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目中一片空明。
直到报信的人告辞离去,冉海才回过神来急忙传来家丁命令家丁准备官服,准备要进宫一趟。
但走进皇宫后,冉海又踌躇了,他再考虑是想去劝冉昀茉打消要这个孩子的念头,还是先去找皇太后商议一下眼下的处境再做打算。
考虑了一会儿后,冉海决定先去见皇太后商议一下,下定决心后,于是便向慈宁宫走去。
来到慈宁宫行过礼后,皇太后屏退左右对冉海问道:“你已经去看过昀妃没有?”
冉海摇摇头说:“还没有,我想先跟皇太后商量下看看这件事要这么解决。”
皇太后说:“要哀家看,这个孽种就绝不能留,说不好整个冉家都要被他连累。”
冉海也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昀茉真使起性子来,连我也没办法,所以我先来跟皇太后商量看看如何才能两全。”
皇太后思索了一下说:“丞相先去劝导,昀妃若听得进自是最好,若听不进,自然也由不得她,现在她身负伤患,未免伤及身体性命,可以等她伤势痊愈后再行处理,但是一定要打消她想保全的念头。”
冉海点点头说:“嗯,臣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太后珍重,臣告退了。”
辞别完皇太后,冉海便踏着沉重的步子开始往钟翠
宫走去,冉昀茉是自己的女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冉昀茉的脾气,冉昀茉坚持要的,就一定会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如果冉昀茉执意要保这个孩子,那双方之间,势必要开始一场激烈的矛盾,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真的等到冉昀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可能要陪上整个家族做代价。
冉海边走边挠着头,心中满是愁绪,他想不通上天为什么这么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他安排惠安进宫原本是为了必要时以策万一,目的是在夜君言出事的情况下,可以稳住朝纲,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惠安与冉昀茉竟然发生了感情,以至于后来几次三番要除掉小惠子,都被冉昀茉以死阻拦。
后来为了引出顾心凝,自己对夜君言再次下毒,当时心中还在说幸亏没杀惠安,否则要再安排一个人进来又不知要花多少手脚,于是让冉昀茉与惠安频繁接触,想不到顾心凝突然救醒夜君言,使自己的计划再次失败。
计划失败本也没什么,冉海作为一个在风浪里行走了几十年的人,面临过的失败从不必成功少,所以偶尔的失败对冉海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以往的失败都是因为对手太强,或者运气太差,但总归都是输在对手的手中,而这一次,自己安排的棋子,自己铺陈的后路却成了将自己推向深渊的真凶,这令冉海不由得备受打击,心中莫名哀叹道“难道真的是上天要灭我冉海吗?”
心中一边想着,一边走着时,人已到了钟翠宫外。
来到钟翠宫门口,冉海又开始踌躇起来,心中盘算着进去后要怎么开口时,看门的小太监已经看见了冉海,连忙迎上来请安道:“奴才给丞相大人请安,您是来探望主子的伤势的吧?丞相里面请。”
被小
太监着一让,冉海也不好再徘徊下去了,只得点点头,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往钟翠宫内走去。
来到冉昀茉的房内后,先是探望询问了一下冉昀茉的伤势,之后对冉昀茉使了个眼色,示意冉昀茉将下人暂时遣退。
冉昀茉会意对众人说:“许久未见爹爹了,我想与爹爹单独叙旧,你们先下去吧。”
待众人退下后,冉昀茉又开口说:“爹爹已经听母后说过了吧?母后坚持要女儿打掉这个孩子,女儿不想这样做,爹爹不是一直在催女儿赶紧怀上孩子吗?爹爹也跟我一样,不赞成打掉他对吧。”
冉海叹了口气说:“哎,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形势恐怕是不能要这个孩子的,茉儿听话,以后还有机会的。”冉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冉昀茉的肩膀规劝着。
“不,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冉昀茉伸手打开冉海的手,一边哭诉一边流泪说:“为什么每一次你们都要替我决定所有的事,安排小惠子进来的是你,催着我赶紧怀上的是你,现在我听你的话,怀上了啊,可是你却又说什么此一时彼一时,让我不要要这个孩子了?爹!您真是我爹吗?”
冉海此时心中如有万刺在锥心般难受,他明白冉昀茉的痛苦,确实这么多年来,冉昀茉就像是自己的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许多事情都是听凭这个父亲的摆布与唆使,冉海让她进宫,她就进宫,冉海让她争皇后她就争皇后,冉海让她凡事多与皇太后商议,她就事事报知皇太后知道,冉海让她与惠安*和,她也照做,几乎冉昀茉所做的一切事都是受到冉海授意的。
就连怀孕也是听从冉海的安排来做的,可是谁知道当冉昀茉怀上以后,不但没有得到冉海的一句赞赏,而且每一个人都想让冉昀茉打掉这个孩子。
知道冉昀茉已经忍到极限了,这次冉昀茉护子的心意看来十分坚定,冉海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但是为了整个家族,他又不能答应冉昀茉的请求,再强言下去只能加深冉昀茉的痛苦,于是只好站起身,摇摇头说:“你先养伤吧,这件事情,由为夫去安排,你就不要想太多了。”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冉昀茉停着冉海似是而非的话,不明白冉海的用意,又见冉海转身想要离开,连忙叫住冉海:“爹爹先不要走,爹爹说您会安排什么?”
冉海含糊地说道:“等你伤养好了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安心养伤就好。”说着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冉昀茉独自在房间中一遍遍地回想着冉海刚刚说的话,想要从中得到一些可能与自己有关的讯息。
与此同时,莫荛堂的南疆大军也已经与赢可清的驻军汇合,由于军士长途奔波需要休息,所以暂定为休息一日,次日再整军反攻。
就在赢可清与莫荛棠正在大帐中商议军备部署时,一名下属匆忙跑进说是有一名来自昭宣国国都的信使说是奉命要见莫荛棠。
莫荛棠一听便猜出来人必是冉海所派,连忙笑着说:“哈哈哈,我就知道冉海早晚要主动找我们谈合作,让他进来。”
“是。”
信使进来后,向莫荛棠和赢可清各行一礼后,便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莫荛棠。
莫荛棠取过书信,看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来人见莫荛棠看完书信问道:“公子可有信要转交丞相大人?”
莫荛棠想了一下,说:“有,你在这里稍后。”
莫荛棠说完走到书案旁,起笔写了一封信,交给冉海派来的信使,待信使离开后,赢可清开口问道:“冉海的信上说了什么?”
莫荛棠说:“冉海已经确认了我的
话,顾心凝不但没死,而且还堂而皇之地正式返回了后宫,所以我早说过,我们与冉海的合作机会还会有很多。”
赢可清皱了皱眉问:“顾心凝?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个师妹,到处找着要追杀你的那个女人?”
莫荛棠点点头说:“不错,就是她。”
赢可清接着问:“她回宫又能怎么样?跟冉海又有什么关系?”
莫荛棠笑着说道:“顾心凝回宫就意味着冉海身陷危机之中,想要活命,冉海就必须继续与我们合作,若非如此,冉海又怎会送来此信?昭宣国越乱,才越虚弱,我要的就是他乱!”接着莫荛棠又将顾心凝与冉海间的仇怨和因果向赢可清简要概述了一遍。
听完莫荛棠的讲解,赢可清面上也露出笑容说:“原来是这样,所以顾心凝的存在就等于是冉海的催命符,就算顾心凝什么都不做,冉海也会迫不及待地为了想要保命,而选择再度与我们合作。”
莫荛棠含笑着点了点头,说:“所以,介于这份同盟关系,我送了一份大礼给冉海,相信这份大礼冉海一定会非常喜欢。”
“哦?”赢可清不解地问道:“大礼?就是那封信吗?”
莫荛棠大笑着点点头说:“不错,就是那封信,看了那封信,冉海一定会努力为我们共同的利益去设法铺平道路的。”
赢可清饶有趣味地看着莫荛棠说:“是什么内容,能让你如此自信?”
莫荛棠故作深沉地说:“是一个有关于夜君言的秘密,夜君言的铁血之躯,很快就会被摧毁。”
赢可清看着莫荛棠故作神秘的样子,原本充满好奇,但是见莫荛棠不欲说明,自己也对夜君言的事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没有再多问下去,只是若有所思地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在期待着一场精彩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