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苏慈意几乎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小乞惊惧不已,浑身都颤抖起来,一直不住地摇头。
危险的气息从苏慈意身上散发而出。
她一步步逼近小乞,手中的银针死死捏着。
“你不说是么?”
潋滟的杏眸轻轻眯起。
无论面前的小乞如何瑟瑟发抖,苏慈意也不为所动。
她来到小乞的面前,扯着他的衣领,逼迫着他低下头来。
泛着寒光的银针直抵上了他的脖颈处,随时都会扎破他的脖子,要了他的命。
“你是谁?你真的只是一个流浪汉么?”
这个身形高大,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在苏慈意的挟迫下。
吓得红了眼睛,直流眼泪。
他面上还是那副不知事的智力残障模样,手里不停地比划着:
【我是小乞,我是小乞……】
苏慈意却像是有着铁石心肠一样,不为所动。
“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你这个耳洞的由来,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不相信一个寻常的流浪汉会无故多出一个耳洞来。
况且,这个男人除了脏污凌乱,身上却没有多少处流浪汉该有的磋磨痕迹。
苏慈意现如今已是举步维艰。
她不止要护自己,还要救杰利,还要带着腹中的胎儿毫发无损地回帝都。
她绝不允许有一丝的行差踏错。
小乞胡乱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将他那张本就脏兮兮的脸擦得更脏了。
他似是绝望,又似是不明白苏慈意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脖子上的那根银针已经将他的皮肤扎破了一点,渗出腥红色的血珠来。
小乞面如死灰。
他像是察觉不到脖子上的刺痛一般。
带着苏慈意,来到房间中最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苏慈意皱了皱眉,盯着他的目光像淬了层寒冰,充满质疑。
小乞一声不吭。
蹲下身来,在角落中默默地翻找着些什么。
全然不顾自己的动作会使脖子上的银针将他伤得更深。
苏慈意就这么冷冰冰地望着他,杏眸之中不带一丝情感。
直到她看见小乞在角落中翻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箱子。
而箱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一些看上去款式廉价又艳俗的女装时。
苏慈意晦暗不明的瞳孔震了震,终于掀起了一丝波动。
她按下心底的愕然,眯着眼望向小乞。
“这些是什么?”
小乞死一般的沉默着。
狭小的地下室内,空气寂静得可怕。
好半晌。
苏慈意才看见小乞艰难地开始比划着手势。
每比划一下,他眼底的红血丝就多一分。
【隔壁的叔叔们,喜欢我穿这些。】
“……”
苏慈意无端地觉得心尖发凉。
小乞还在吃力地继续比划着手势,艰难地回答着苏慈意咄咄逼人的那些问题。
【耳洞,就是他们给我弄的,本来他们要给我的两只耳朵都打上耳洞,但是太疼了,我就逃走了……】
他比划的动作很慢。
一边比划,一边无声落着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慈意终于从他那些蹩脚的手势中拼凑了大致的真相。
他叫小乞。
自从记事开始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以前一直被隔壁家的老流浪汉养在身边。
说是养着,其实也不过就是给点饭汤勉强苟活着罢了。
老流浪汉窝在巷尾的破屋里单身了一辈子。
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年幼的小乞身上。
他把小乞囚在家里,去捡一些别人丢掉的破旧女装,威逼利诱着让小乞穿。
然后再对小乞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时小乞年纪还小。
他并不懂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他很疼,他不喜欢这样。
但是只要他一反抗,迎来的就是老流浪汉的毒打。
渐渐的,他就不敢反抗了。
而老流浪汉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他甚至带来了和他关系不错的其他几个流浪汉,一起对小乞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小乞的耳洞,就是在这期间有的。
只因为这几个变态的流浪汉想看他戴耳环,戴项链的化妆模样。
这种困境一直持续到了前两年。
老流浪汉突然在行事中突发脑梗,暴毙身亡。
这一下就把其他几个流浪汉给吓坏了。
一群人提起裤子就跑。
只留下麻木空洞的小乞和已经身死的老流浪汉。
小乞迟钝地发现老流浪汉死了以后,很茫然,也很害怕。
但老流浪汉毕竟养了他好几年,他还是鼓起勇气将老流浪汉拖到了荒地里安葬了。
自那以后。
那一群往日里跟老流浪汉一起欺负小乞的其他流浪汉,全都觉得是小乞克死了老流浪汉。
他们觉得小乞晦气。
也不敢再对他放肆。
除了有那么一两个胆子肥的,偶尔色心腾起,还是会来找小乞发泄兽欲以外。
几乎没什么人再来欺负小乞。
这一箱衣服,就是那些流浪汉留在这里的。
这么长的内容,苏慈意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的时间才从小乞笨拙的手势中拼凑出来。
她的神情逐渐从最初的冷厉变得沉重。
手中紧紧捏着的银针也在这一刻变得似是烫手一般。
银针被猛地收回。
苏慈意望着小乞双目通红地抱着那一箱女装的模样。
闭了闭眼。
天。
她这是都做了些什么?
再睁眼时,苏慈意脸上的肃杀之意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和歉疚。
“对不起。”
她扯着沙哑的嗓音道。
小乞却睁大了眼睛,像是难以相信苏慈意会跟他道歉一般,有些无所适从。
苏慈意喉间干涩。
此时说再多都没用,如果说她之前对小乞的疑心有十分的话,现在最多只有三分。
这样一个命运多舛的人,她不愿伤害。
侧目看到他还把那一箱女装抱在怀中时,苏慈意抬手便将那箱女装打翻在地。
“把这些东西都丢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让你穿了。”
小乞着急,慌忙去捡。
【丢掉它们,我会被打。】
苏慈意扬眼望他,声音微寒,“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
即使她很快也会离开,但在她走之前,必定会将那些欺辱过小乞的流浪汉一一解决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