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谣言中,流传的最广的版本是戚有容是因为苏孟达出轨,剑走偏锋,这才走火入魔般地想要害人。
明明都是一些破绽百出的谣言,只要有心去探究,很容易就能发现不对。
但世人只管看热闹,真正为戚有容叫冤的也就只有昔日受过她医治的穷人们。
他们人微言轻,发出的一点质疑声很快就淹没在了众多的叫骂声中,掀不起一点波澜。
因为这些谣言,死后的戚有容被众人唾弃不已。
在舆论的引导下。
出了轨还在外生下私生女的苏孟达不仅没受到批判,连小三夏晓霞和私生女苏念娇都成了被可怜的那一方。
若不是苏慈意后来想方设法地压下这些骂名,将当年的事情尽数封锁,只怕戚有容到现在都仍是遭人唾弃。
关于戚有容的死,经过了这么多年,也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这么浅浅的一层。
苏慈意查了那么久,也只顺着苏家查到了江城海和许家头上。
若不是她恰好进了善仁堂,又与宋义盛和宋涟漪父女结怨,引出宋义盛和苏紫柔的关系,使他们二人反目成仇。
或许她这辈子都很难查到妈妈的死跟远在z国的叶家有关系。
叶家行事谨小慎微,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就连宋义盛也不清楚叶家为什么执意要除掉戚有容和苏慈意。
这整个过程也都是苏紫柔单独和叶家沟通接触的。
关于叶家,苏紫柔很谨慎,从不与宋义盛多透露半句叶家的信息。
要不是戚有容察觉不对,留了后手,将苏慈意果断送到了乡下,并且让神医师父动用能量隐藏踪迹,保护苏慈意。
恐怕苏慈意也难逃苏紫柔的迫害。
也正是因为苏慈意的侥幸逃脱,叶家那边对苏紫柔格外不满。
先前答应给苏紫柔的巨款数额也被减掉了一半。
苏紫柔哪舍得放弃这么一大笔钱?
她坐不住,派宋义盛三番五次地去找苏慈意的下落,试图斩草除根,彻底了解苏慈意。
但宋义盛次次都失败了。
没人知道苏慈意被戚有容藏到了哪儿。
如果不是苏慈意后来暗中将自己的势力逐渐壮大,主动冒头让苏家找到她。
苏家也没那个本事接她回帝都替嫁。
而苏紫柔也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肥肉少了一半。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宋义盛弄来一个跟苏慈意年岁相仿的女尸,用一把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又编了一套说辞,制造了许多“证据”,称戚有容死后,她就联合苏家调包了苏慈意,真正的苏慈意已经被烧死了。
本来苏紫柔和宋义盛只是想搏一搏。
能骗过叶家最好,骗不过叶家,他们也想好了退路和补救方法。
但叶家那位也不知是怎么了,似乎急于从帝都这边抽身,只是大致调查了一下,就把钱全打给了苏紫柔。
所以,在叶家那边,苏慈意早就“死”了,现在还活着的苏慈意,只不过是被调包了的假货。
宋义盛就是捏着苏紫柔这个把柄,这才为苏紫柔所忌惮。
苏慈意查到现在,就只剩下苏紫柔这边的这一部分信息还没得到。
远在z国的叶家为什么非要除掉她和妈妈?
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
还有苏紫柔撞墙自杀前留下的那句关于她“亲生父亲”的话。
这一切的一些都像是一层层拨不开的迷雾一样,将苏慈意深深笼罩在其中。
现在苏紫柔自杀了。
带着这些秘密陷入了脑死亡。
本以为触手可及的真相又瞬间变得遥远起来。
苏慈意眸色暗沉。
她不知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
原本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头发,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一绺一绺的披散着。
她的头疼仍是没有休止。
那种痛楚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一般,疼得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心脏也像是被钝物重击过一般,一抽一抽的揪疼着。
苏慈意很迷茫。
难道她不是苏孟达的亲生女儿吗?
那她的生父又是谁?
她的生父在哪里?
苏孟达又为什么成了她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妈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些……
这些问题像梦魇一般缠绕在苏慈意的脑中。
她猛地觉得自己的胸腔一堵。
“噗”的一声。
苏慈意竟吐出一小口鲜血来。
血渍沾染上了她的唇角。
给她如纸般惨白的唇染上一抹殷红。
长睫不停地颤动着,苏慈意迟钝地垂下头来,伸手擦过自己的唇角。
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血,苏慈意再也克制不住。
“啊——”
她压抑且痛苦地低低嘶吼了一声,心痛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对她如此残忍?
叶家……
叶家居然才是主谋。
“我苏慈意在此起誓,我和叶家——”
“不共戴天!”
**
十一月底的帝都,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也不知为何,比起往年来,今年格外的冷。
寒风刮过时,似乎能带走身上的所有温度,冷气顺着缝就能瞬间侵入人的四肢百骸。
许家。
小洋楼二楼的地下室中,有一道上了锁的门。
许泱泱就在这道门后的房间里。
房间里灯光昏暗,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诡谲的灯。
一眼望去,整个房间中排满了架子。
架子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带着盖子的小瓷瓶。
许泱泱拿起贴着“苏紫柔”三个字的标签的小瓷瓶。
打开盖子一看。
里面有一只黑乎乎的小虫。
这只小虫团在瓶底的角落中,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死去。
许泱泱见状,眸光骤然一沉,变得阴寒无比。
“啪啦”一声,她扬手就将这个瓷瓶摔在地上。
瓷片碎了一地。
里面那只黑乎乎的小虫子也掉落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
许泱泱红了眼。
抬起光洁如凝脂的赤脚,踩了上去。
黑乎乎的虫子顿时就在她的脚下被碾成一滩黑色的汁液,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味道,看上去恶心无比。
许泱泱的脚也在一地的碎瓷片中再被划伤,流出鲜血。
可她感受不到半点痛意,小脚仍旧不停地碾着那只小虫。
腥红的血液和那一地的黑色汁液混合在一起。
诡异得很。
许泱泱绝色的容颜在这一刹那生出几分扭曲。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