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从一阵剧烈的心悸中醒来,恍惚的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也看不清这是个什么地方,脑子到底还是没有清醒,等缓过劲来才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幕,心像是裂开个大口子似得,痛的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一场,喉咙里满是一股腥甜,强迫自己吞咽了下去。
现今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双手已经被绳子捆绑住吊在房顶,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双手因为长时间勒的已经麻木,江宇冷的抖抖索索的打量起这个地方。
他看着密不透风的墙面,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周围放着一些书本或者信件之类的东西,而他就被捆吊在一个角落里,房间里的情景一览无遗,只是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门在哪儿。
江宇动了动全身,还好,没什么大伤,就是有些血液不循环,多次挣扎也没有解开绳扣,到是把他整的气喘吁吁。
“咚——”墙壁上出现一个石门,江宇瞪着眼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门,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一如既往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呵呵......江公子醒了。”林老爷笑的人畜无害,摸着滚圆的肚子说道。
“原来是林老爷,不知道林老爷把江某捆绑在这是何意思?”江宇蹙着眉头,也不顾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跟着林老爷打太极。
“哈哈......老夫是想请江公子在林府长期住下了。”此时,林老爷全然没了之前笑面佛的样子,细长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哦?!”囚禁,这是江宇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词,这个老杂碎,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如今竟然......那......白奇......江宇顿时心里不是个滋味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奇,可是......
“呵哼......林老爷莫不是老糊涂了,江某是一个大活人,更何况,会有人来找江某的......”看着江宇如此淡定神态,林老爷心里也有些半信不疑,只是他明明查清楚了这江宇在此已没半个亲人,除了江府......
“哼哼......江公子是没看清形势吧,你的命可是在老夫手里。江公子要是能听老夫的劝离开京城,老夫能饶你一命。”林老爷眯着眼面上一副为江宇好的模样。
“那可真是多谢林老爷的好意了,江某暂时还不想搬家。”江宇冷笑一声,死老东西,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算盘,让他离开京城好杀人灭口......
“......你......哼,不知好歹,迟早你也会跟你江府的人一样........”林老爷被江宇气的吹胡子瞪眼,就算他没有胡子江宇也幻想的出来。“既然如此,江公子你就舒舒服服的在这呆着等着跟你家人团聚吧,哈哈......”林老爷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团聚?”江宇听到林老爷的话满心疑惑,见到林老爷见他的问话笑的更是夸张,引得江宇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哈哈......你会知道的.......来人”
江宇顺着林老爷的目光,看见走进来个小厮,还真别说,是个熟人,正是那天领着江宇找白奇的小厮,看着那个小厮手里提着水桶拿着刺鞭,心中不由得苦笑。
这顿鞭子可是逃不掉了,虽然江宇一个大老爷们,但也是皮肉做的,也是怕疼的,还不如给他来个痛快,俗话说得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啊啊——”江宇一阵惨叫,那个小厮看着他愣住了,江宇低头一看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原来人小厮还没开始打呢,他这一声叫唤倒是把人吓得一愣。
“啪!啊啊——”江宇这回可是真的嚎了,不管他求神拜佛的也没什么用。打的他满屋子都是他的惨叫声,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听不听得见。
江宇被打的全身抽痛,躲也躲不掉只能受着,一看那小厮就不是普通人,每打一下他就从内到外的肉痛,痛的连骨头也好似在呻叫,每鞭子还不打重复的地方,直到都打遍了在伤上加伤的鞭打。
半响鞭子过后,江宇的身上就沾染了血色,衣服也变得碎烂,鞭子上的倒刺使得江宇被打过的伤口上一片血肉模糊,慢慢的,江宇有些精疲力尽了,嗓子也喊得已经沙哑,嘴里只能发出一些支离破碎的呻|吟声。
江宇如今已经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鞭子还在继续的落下,汩汩滴出的鲜血由上到下在悬空的脚下汇聚成一滩,江宇有些精神恍惚,晦暗不清的看着面前的人停下了动作,把鞭子浸泡在已经染血的水桶里然后在举起鞭子,如此反反复复,直至江宇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呃......嗯哼......”当江宇再一次的醒了过来,咬牙忍着全身的疼痛,哼哼叽叽的看着已经无人的密室,也不去管人都哪去了,心里不停咒骂着,全身已经痛到麻木,江宇想着到底该怎么逃跑?家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心里不由得也着急起来。
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到靴子里一凉,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江宇眼睛一亮,满脸的得意洋洋,好在因为全身的伤差点没有得瑟的仰天大笑起来。原来靴子里的东西正是龙麟送给他的匕首,只因他非常喜爱,便时常把匕首放到靴子里,轻便也不碍事,谁知道如今倒是派上用场来了。
“嘿嘿嘿......老子真是命不该绝啊,连老天都在帮我。哈哈......咳咳......”江宇笑的有些过头了,喉咙里便咳出了血,他压抑住心中的欣喜,使出吃奶的劲头想要把脚举到头顶,准备把那匕首顺出来,可是江宇这都老骨头的人了,多次下来,倒是累的他自己满头大汗。
江宇心里那个着急啊,这可怎么办?停歇了一下,猛然的提起腿双臂使劲,眼睛紧盯这到头上的靴子,“咔哒——”一声,江宇用嘴叼住了那个匕首的刀柄,江宇喘着粗气,这一下子可没把他的手腕给勒断了。
他蹭掉了刀削,攥住手腕上的绳扣,手臂一个收紧头抬高,嘴使劲用刀割着绳子。循环反复,终于,“啪——嗯哼......”一个闷哼,江宇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地上,身体蜷缩着,痛的差点没马上死去。
江宇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因为身体无力,大腿小腿有些发抖,不过江宇也知道机不再失,抓紧时间,时间是有限的,收好匕首,向之前的石门一步步挪去,突然瞅见书桌上面的一个包裹,迟疑一下就立刻走过去查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得意,急忙收好包裹赶紧离开。
打开石门,江宇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的动静,发现这个石门就是在那老杂碎书房的书柜后面,看到外面黑灯瞎火的,江宇猜测这要么就是二天晚上要么就是第三天晚上,不管是什么时候,赶紧逃跑要紧,江宇熟门熟路的来到白奇的院内。
看着已经熄了灯的房间,江宇眼里闪过复杂神色,脸上满上萧索和悲凉,闭上眼睁开,眼里一片清明,转过身带着点决然的样子,一步步踉跄的爬上墙院,狼狈不堪的离开。
江宇知道,就算他真的找白奇去说明真相,白奇也不一定会相信他所说的;就像他现在满身伤痕的去找白奇要他跟他走,他也不能确定白奇会不会决然的跟他离开......无形中,他们都变了,又好似都没变,江宇不能在相信白奇对他感情,就如他现在也不能相信他对白奇的感情......
感情这种东西,一个人的努力维持是没有用的,信任更是感情中不可缺少的东西,有些东西机会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就像他和白奇之间的感情,在早早的时候就留下了一道裂缝,只是如今,什么都没变,只是那道裂缝在不知不觉当中大到已经合不上回不去了......
江宇应该庆幸的是,他醒来的早然后逃跑了,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晚上,林老爷被他的相好在床上吹着旖旎的耳边风,而风中传来的细细缭绕声是:要江宇今晚就得死......
江宇浑浑噩噩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七拐八摸的,因为他不敢走大路,时时刻刻绷紧了神经,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江宇心里着急,想着回到家中后赶紧让福伯收拾收拾准备逃跑,至于目的地,江宇脑海里闪过龙麟的脸,想来现今只能靠他了。
江宇呼哧呼哧的喘息着,他现在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脑海里有什么在坚持着,远远的看到江府的大门,江宇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的踉跄着上前,看着他全身的衣衫不整,破破烂烂的还沾满凝固的暗红血液,脸上也是汗水血水的,原本束好的头发也像一盘按散沙一般,随便整理了一下不让他在家人面前显得那么狼狈不堪,便急忙的向大门走去。
“福伯,福伯,我回来了......哎呦......”江宇由于吆喝的太用力,不小心扯痛了嘴角,笑了一声,他真的很高兴能活着回来见他们,因为他怕……怕真的回不来了。
四周静悄悄的,有点跟平时不太一样,只是江宇一时高兴没有注意到这不对劲的地方,“福伯?福嫂?小安?......”江宇终于感到有些不妥之处,怎么会没人?难道睡觉了?不会啊,福伯平时耳朵都很好。
可是府里一片寂静使他毛骨悚然,他惊慌失措的打开大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福嫂,江宇有些心神一慑,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安和恐惧,颤巍巍的低身抬起福嫂的头,“福......福嫂?福嫂?......你怎么了?醒醒啊……”江宇的喊声有些尖锐的变形。
江宇满心的惊涛骇浪,连忙起身磕磕绊绊的朝院内走去,看到一路长廊上尸体,这些在之前还跟他说笑的活生生的人竟然都倒地不起了,江宇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他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明明......明明之前还在笑的人......怎么......
江宇双眼被眼泪迷住了,眼前一片模糊,“小安,福伯,小智,小虎,小春......”他哽咽的喃喃自语,不停得在寻找着什么,倒下了在颤巍的爬起来,不去理会身上已经挣开的伤口,终于他走到客厅,他看到满桌边围着已经死去的孩子们,脸上带着生前惊恐和对活着的眷恋。
桌面上依旧是他走之前做好的守岁用的饺子,只是已经凉了,“呃......呃......不不要,都回来,都回来......”叫喊声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硬挤出来的一般,让人听着于心不忍。“啊......啊啊......”江宇看着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不会的,这是错的,他们应该是活着的,他辛苦努力挣扎的回到家不是要看到这般景象的,这是错的.....错的......一定是搞错了......
“哇啊——呕”江宇像是终于承受不住眼前的景象一般,喉咙里呕出鲜血,满地狼藉的身体和鲜血像是地狱一般映入他的眼帘,他摇着头嘴里含混不清喃喃的说着什么......
突然看到角落里已经死去的福伯蜷缩着身子一个劲的护着怀里的人,那正是他儿子小安,江宇急忙抱过儿子,“小安.......儿子......是爹,是爹啊,我回来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孩子你醒醒啊……”江宇看到小安毫无动静的身子和苍白的小脸,终于放出大声哭的稀里哗啦起来。
“是我啊,我回来了,你醒醒,你们都醒醒..........啊.......呜呜........”江宇抱着小安的身体哭的肝肠寸断。
摇了摇这个,碰了碰那个,看着福伯死不瞑目的脸上尽是悲凉,江宇抱着小安痛哭的欲罢不能。
突然江宇抱着小安的尸体霍然起身,哭声也逐渐停了下来,眼里有得只是一片死寂,咬牙切齿,“老杂碎,你该死.......你该死......你不得好死......啊........”声音由低沉逐渐到吼出来,最后的叫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江宇如今的样子心神不清,疯狂的更像是一个厉鬼一般,他只知道胸腔里烧的满是一望无垠的怒火和恨意,江宇现在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
“啊啊——”江宇发泄着,他恨得是自己,如果......如果他那天晚上没有出去,他们也不会死,他们还应该好好地活着;他更恨得是自己渺小,如果他强大,他至高无上,就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就是因为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渺小的可怜,所以他恨不得死去的是他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他只想好好生活,他也可以离开,他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呵呵呵......好...好......如你所愿......”江宇艰涩的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胸腔里的五脏六腑因为他的笑声而翻涌着,“哇——”江宇终于按捺不住胸腔的腥甜从喉咙里喷出鲜血,微笑的嘴角沾染的血红......让人不寒而栗。
“唔......痛......”突然从怀里的发出一声细小微弱的声音,但是江宇还是听见了,他像是难以置信一般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怀里,最后像是猛然反应过来,满眼惊喜的小心翼翼的看着怀里的儿子,“小安,小安,儿子,是我,是爹爹,睁开眼睛,看看爹.......”江宇把失而复得的儿子搂在怀里。
江宇一脸的眼泪和鼻涕叫唤,“太好了,你还活着.......活着就好......”
“唔......爹爹......”小安慢慢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爹爹?回来了!
“咳咳......呕.......”江宇看着小安咳得满嘴都是鲜血,右胸前的伤口把整个幼小的胸膛染得一片血红。
“别怕......小安不怕......小安会没事的......爹爹这就救你......”江宇全身颤抖着,紧抱着小安,哆哆嗦嗦的擦拭小安脸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安,还是想打心里安慰他自己。心里一片惊慌失措,看向四周,除了鲜血就是尸体,平时一派祥和的景象如今也变得凄惨的萧索不堪起来。
江宇脑海里忽然闪过龙麟的脸,像是找到救星一样,压抑住心里的欣喜激动,火急火燎的便往门外跑去。
龙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下雨...网吧12点之前关门...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