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中的信件，苏幕将其放入怀中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按照虎头山如今的情况，何况自己脚上又受了伤，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随后，一个身形最高大的锦衣卫直接将他背了起来，一人扶着他们两人。
还有两人则是一个前方探路，一个断后。
而也确实如同这几个南镇的锦衣卫所言，下山过程中时不时就能遇见几个巡逻的士兵。
……
而另一边。
山脚，此刻已经燃起了几个篝火。
“没想到徐小姐竟然没死……”
武坲来到三个女子面前，随后饶有兴致的看了不远处马车边已经咽气的刘贺。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啧啧……”
这刘贺居然敢瞒着大人让徐婉清活下来。
“带下去严加看守！禁止任何人接触！”
他冷声道。
假如是之前，他定然直接就杀了。
但现在大人好像要对步家出手，这徐婉清和步家关系不浅，说不定能起到一些作用。
“是！”
说着，士兵就要将三个女子带走，而这个时候，武坲忽然注意到一个女子怎么一直躲躲藏藏的走在徐婉清身后。
“等等，你给我抬起头来！”
他皱了皱眉。
眼见对方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他给士兵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士兵就直接将徐婉清背后的吕灵拖了出来。
“你这个臭奴才！不准碰我！”
拼命挣扎的吕灵美眸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之色，但不管如何拳打脚踢，依旧是被粗暴的拖到了这个领头的面前。
“尼姑？”
武坲低头捡起地上的帽子，夜色中借着篝火的火光看着吕灵短到极点的发茬，不禁有些疑惑。
回想着刚刚此人的口吻和害怕被认出身份的行为，莫不是哪个被抄家大臣的家眷？
“你是哪家大臣的子女？”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就是一个尼姑，你们干什么！”
见这尼姑装糊涂，武坲倒也不着急，这般姿色，方大人应该会喜欢。
等到方大人玩腻了，有的是时间慢慢审。
“一并带回去！”
“大人！不好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负责巡逻的士兵忽然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单膝跪下抱拳道。
“我们的人被杀了，好像是南镇的人干的……”
“……”
听着消息报告的武坲面色愈发阴沉，他下意识看向锦衣卫待着的地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就只剩下七八个锦衣卫了，比之前整整少了十几个人！
……
回到四个锦衣卫这边。
黑夜中，经过一路躲躲藏藏的隐秘潜行后，终于是来到了虎头山的另一处山脚下。
“上位，您请上马。”
由于时间赶的匆忙，所以他们都是骑马过来的，在见武坲之前，还提前将几匹马栓在了这里。
苏幕在一个锦衣卫的搀扶下上了马匹。
“上位，这是河东郡的地图，望您珍重。”
其余三人站在旁边，就这么静静看着两人。
而就在苏幕点点头收下地图，准备甩下马鞭骑马逃走的时候，那个给地图的锦衣卫忽然再次出声了。
“陛下！”
离别之际，只见此人改变了称呼，直接和另外三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看着几人，气氛稍稍沉默了下，逐渐变得有些悲戚起来。
苏幕似乎看到，几人的眼中似乎隐隐闪烁着泪光。
“此行一去，不知再见面是何时。”
“天下人误解您，但陈大人不会，我们更不会……”
“我等寒苦出身的人都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朝堂上有人欺上瞒下，但天下人总有人能看的明白。”
“我们永远盼望着陛下重新带着反叛大军回朝的那一天。”
“不论何时，只要我等活一天，陈大人在一天。”
“南镇锦衣卫都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江山社稷面前，一切都是显得如此渺小。
其实苏幕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何况他还失败了，甚至如今已经有了放弃皇帝之位，自己逍遥自在的想法。
但看着四个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嘶哑着声音表明着自己的死忠之志。
他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沉重，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是好。
苏幕能看的出来，这并非是陈关的安排，而是几人发自肺腑的渴求和希望。
更是对他这个难得见上一面的天子，最真挚的表达。
……
沉默良久后。
“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打击这几人的忠心，内心有些矛盾的扔下一句话后，便策马离开了。
“驾！”
……
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影子，四人擦了擦泪水站起身来。
“大哥，你说我们能等到陛下回来的那一天吗？”
“谁知道呢？”
“陈大人说过了，陛下是千古罕见的明君，追随者何止千万，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可当今天下，谁都说陛下是昏君……”
“总有人能看的明白的，天下人那么多，总有人能看的清楚孰是孰非……”
四人中的大哥说着最后这句话，似乎是自我安慰，又或者是幻想着以后大周朝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
当年，他们四兄弟也只不过是流落街头的乞丐而已。
也就忍着饥饿睡着的时候，才能幻想各种各样的美梦。
比如，富甲一方的商贾，又或者权势滔天，每天吃馒头的大臣。
亦或是沙场上战无不胜，救下黎明百姓的大英雄。
如果不是陈大人救他们，他们早就死了。
其实，只是为了那口吃的，为了那份救命之恩，他们也愿意当死士报答陈大人。
但这位陛下很不一样。
陈大人不止一次讲述了陛下各道旨意其中的深意。
慢慢的，他们也明白了会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大的恩惠，而又会被那些世家大族如何推阻。
只要保住这位陛下。
那么早晚有一天，大周朝就不会再有人饿肚子。
他们最初只是为了能吃饭，但到了现如今，贱如蝼蚁的他们竟然真的有了一个为天下赴死、为陛下赴死的机会。
这是何等大义？
整理了各自身上的鲜血之后，四人回到了虎头山脚下武坲所在的地方，正想赶紧接走自己手下回去禀报消息时。
却见那几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同时数十个士兵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
……
另一边。
虎头山丛林中，一个满身鲜血的女人手指头动了动，睫毛微微颤抖了下。
意识逐渐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口中下意识含糊不清的呢喃了一声。
“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