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收了剑,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你在曲大小姐身边伺候着,来这么做什么。”
“小姐已经睡下了,我才过来的。”含露同样压低了声音,“厉寒,殿下可在?我有重要的消息要禀告殿下。”
厉寒摇了摇头,“殿下出去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我会转告殿下的。”
含露抿了抿唇,在心中权衡再三,方才缓缓地道:“厉寒,你转告殿下,小姐那里已经松动了,奴婢可以确定,小姐心里已经原谅殿下了,殿下若要重得小姐的心,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
“真的?你确定?”饶是厉寒也忍不住眼前一亮,他跟随秦尘多年,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衰退。眼瞧着秦尘为情所苦,厉寒却不能为他分忧解难,心中也是焦急难安。
“含露,这事儿对殿下极为重要,你可能确定?”不等含露回答,厉寒就再一次询问。
如果是真的,那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并非含露所说,那么殿下只会越发难过失望。
含露唇角微扬,重重地点头,“当然是真的,若非确定,奴婢也不会前来禀告。殿下早就嘱咐过奴婢,行事谨慎小心,若无重要事,不可来见殿下。”
“
好,我就将这个消息禀告给殿下。”厉寒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就退下吧,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尤其是曲大小姐。”
含露是秦尘的人,若是被曲南泠知道,只怕本来原谅殿下了,立马就会再次和殿下翻脸。
含露嘴巴微张,但是很快又合上了。厉寒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她似乎是欲言又止,“你还有什么事情要禀告?”
“奴婢……”含露迟疑了,最终却是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厉寒,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殿下追查秦家的事情可有线索了?”
厉寒眼眸一凛,“含露,你是殿下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怎么如今连规矩都不懂了?殿下的事,岂是你能多问的!”
“奴婢不敢。”含露眼眸微垂,连忙解释,“奴婢并非不懂规矩,奴婢只是担心殿下,若是殿下依然要从曲家那里找线索,只怕他和小姐之事还有波折。”
“这你就不用管了,殿下自有分寸。”厉寒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含露,因你机灵聪慧,殿下才命你进曲家服侍曲大小姐,殿下嘱咐过你随机应变,若无要事不必与殿下禀告,但是绝非要你自作主张,纵然
你是好意,但若是坏了殿下的大事,那也是错,你可明白?”
含露点了下头,“奴婢明白。奴婢先行告退,免得被人发现。”
……
睡梦中的曲南泠压根不知道含露去见了厉寒,白天她没有见到秦尘,夜里却在梦中和他相见了。
曲南泠梦见自己起床,一打开门,正好看见秦尘坐在对面的屋脊上,手里拿着酒壶,似乎在举杯邀明月共饮。
“你怎么又在房顶上?”她记得曾经有一个夜晚,也是像现在这般。她起身推开门,正看见秦尘坐在屋脊上喝酒。
秦尘依旧酌酒自饮,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曲南泠皱了眉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秦尘坐在屋脊上看着她,灼灼凤眸里溢出一点哀伤,“你不是不想见到我,不想同我说话吗?”
“我没……”曲南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又及时收住了口。
她刚才想说什么?她想说的好像是“我没不想见到你”。
轻轻咬着唇角,不让自己乱说话,可是心却控制不住地乱了……她曾发誓,要与他成为陌路人,可是为何如今却又差点说出这般话。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大抵是深藏于内心的话吧……
她的
心已经原谅他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不是的……”
曲南泠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淡紫色的帷帐,虚惊一场,原来方才是梦。
“小姐,您醒了?”含露听到动静儿,连忙推门进来。
曲南泠低声“嗯”了一句,然后缓缓地起身,含露连忙上前搭手,扶着她靠坐在床头。
“什么时辰了?”曲南泠问道。她身处室内,看不清日头,只瞧着外面已经有亮光,却不知具体是何时。
含露笑着回答:“才刚过卯时,这会儿天都没完全大亮,小姐您今日醒得比往日早,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卯时方过,即是清晨六点左右,曲南泠本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只是来到这里之后,习惯性地起得晚一些,倒是鲜少有卯时就起的时候。
曲南泠定了定神,摇头道:“不睡了,伺候我梳洗吧。”
要是再睡,谁知会不会又梦见他。
她向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已经决裂,那就不该有眷恋。对待寻常事,她尚且如此决绝,更何况是宁缺毋滥、容不得半点杂质的爱情呢?
然而,当这样的准则面对秦尘时,却忽然摇摇欲坠了,不再是坚硬无比的磐石。
曲南泠曾经当
机立断,快刀斩乱麻,这一刀的确是斩下去了,可是真的就斩断了吗?
不,她不敢想这个问题,因为一想,她的心就陷入慌乱之中,万千思绪萦绕心间。
她甚至隐隐有种感觉,那一刀斩下去非但没有将乱麻斩断,反而让情丝缠住了刀刃。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她似乎无能为力,只能缴械投降,这是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含露端来清水,方伺候着曲南泠梳洗完毕,这时候忽然有宫女进来禀告:“县主,殿下来看您来了。”
睫羽忍不住一颤,曲南泠的心神瞬间乱了慌了,方才梦境里的情景再次袭上心头。
见曲南泠没有吱声,含露凑到她跟前,低语一句:“小姐您若是不想见,不若奴婢去转告璟王殿下,让他回去?”
曲南泠摇了摇头,不管她想不想见,这里是朝华宫,又不是她的闺房,怎可将他拒之门外。她敛了敛心神,“请他进来。”
宫女得了吩咐,连忙出去回禀。不多时,就见秦尘大步走了进来,他的步履有些急促,步子又跨得大,三两步就走到了她床前。
含露正要端锦凳来,却听秦尘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本殿有事和县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