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心下一怔,“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父皇命闵昭仪查这件事,最后却查到闵昭仪自己头上,厉寒,你觉得顺着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尘的话让厉寒皱了眉头,“闵昭仪若是保自己,就必须将华婉郡主推出来,那韩家必然心怀记恨,庄王也不可能再娶华婉郡主。”
“不对。”厉寒又兀自摇了摇头,“就算是闵昭仪将华婉郡主推出去,她身上也会带着嫌疑,陛下就算是不责罚她,她也不能可能再拥有协理六宫之权了。”
厉寒的眼眸忽然一亮,“是皇后!这件事情最得利的人是皇后!”
韩家是高门贵族,华婉郡主的嫡亲哥哥韩思齐又是军中的猛将,年纪轻轻就做了先锋将军,日后必定前途无量。若是庄王和韩家不能结亲,对于苏皇后来说是好事。再者,闵昭仪不能拥有协理六宫之权,对苏皇后来说,也是好事。
一举两得,最得利的人可不就是苏皇后。
“是不是苏皇后,要拿证据说话。”秦尘正色道,“况且,也未必是苏皇后。厉寒,你留意着闵昭仪和苏皇后的举动,苏皇后为人谨慎,你要小心,别被打草惊蛇。”
“是,殿下。”厉寒点头应下。
……
秦尘得到了消息,闵昭仪那边同样也很快查出了那宫女和小莲的关系,她当即大惊,连忙叫人悄悄将小莲绑了过来。
毓秀宫中,“说!是不是你做的?是谁指使你的?”
夏侯明晟铁青着脸,狠狠地踹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一脚。此时的夏侯明晟面目狰狞,哪里有半点素日里温文尔雅,渊渟岳峙的模样。
小莲被一脚踹倒在地,当即磕掉了一颗牙,混着血水飞出。小莲
也顾不得嘴里的疼痛,连忙跪下磕头,“殿下饶命,娘娘饶命,真的不是奴婢做的,求殿下、娘娘明察。”
“还不说实话!”夏侯明晟大怒,厉声斥道,“本殿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上刑!本殿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这棍棒硬。”
小莲顿时脸色惨白,连忙更加用力地磕头,“殿下明察,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求殿下明察。”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嘭嘭的声音,只磕了一下,瞬间就见了血。
“还愣着做什么,将人拉下去!”对于小莲的求饶,夏侯明晟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厉声吩咐宫人上刑。
“殿下饶命,娘娘饶命……”泪水混着血水齐流,小莲不停地磕头求饶,那样子惨不忍睹。
宫人们正要将小莲拖下去用刑,却被闵昭仪拦住,“行了,你们先退下。”
闵昭仪站起身来,走到小莲面前,蹲下身去,手指轻抬起小莲的下巴,“小莲,本宫待你如何?”
她的声音很温柔细腻,有着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特有的风情。
小莲连忙回答:“娘娘和善,对奴婢很好。”
闵昭仪微笑着点了点头,“本宫一向不喜欢责罚宫人,只要你老实告诉本宫,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本宫可以考虑饶了你。”
“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小莲的眼泪直流,边哭边解释,“娘娘,奴婢虽然和阿芳认识,也时常在一块儿说说话,但是奴婢真的和害承敏县主的事情没有关系,而且奴婢都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阿芳了。求娘娘明察。”
小莲不承认,闵昭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母妃,不打她不是说实话的。”夏侯明晟的脸色亦是阴沉地厉害。
“娘娘饶命,
奴婢真的没有……”小莲不断地哀求着。
闵昭仪神色一冷,朝身旁的宫人摆了摆手,“将她带下去,动静儿小声点,别被人知道了。”
立刻就有宫人上前将一个劲儿求饶的小莲拖了下去,不多时,外面想起了棍棒落下的声音,至于小莲的求饶声并没有传来,因为早有宫人将小莲的嘴巴拿帕子堵住了……
“娘娘,殿下,小莲还是不招。”
挨了杖责之刑,可是宫人进来禀告的依然是小莲没有招。夏侯明晟气的一袖子将几案上的东西通通倒落在地,“打!再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宫人犹疑着看向闵昭仪,“再打下去,只怕要将她打死了。”
“先将小莲带下去,严加看守。”闵昭仪发了话,又挥退了所有的宫人,“你们都先下去。”
宫人们得了吩咐,连忙尽数退下。
“母妃,这等嘴硬的人,就该用大刑,仅仅是几板子,她是不会开口说实话的。”显然,夏侯明晟并不认同闵昭仪的做法。
闵昭仪摇了摇头,“晟儿,几板子下去就已经半死不活了,若是再上大刑,她命都没有了。她要是死了,对本宫有什么好处?”
若是人死了,那闵昭仪就再也洗不清嫌疑了。
“若是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那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闵昭仪揉了揉眉心,“承敏县主受伤,陛下将这件事情交给本宫来办,若是本宫办得好,陛下就会赐我六宫协理之权。而今,却不是本宫是否能将此事办妥的问题了,毓秀宫的宫女涉嫌其中,陛下若是知道了,必然会大怒,本宫能不能继续在昭仪的位份上待着都是问题。”
闵昭仪所说的话,夏侯明晟何尝不明白,正是因为如此
,他才恨不得亲自动手,非要逼着小莲招供。
“曲易从镇国将军直接跳到镇国公,一跃成为朝中第一权臣,地位比皇后的娘家还要高。父皇如此恩典,摆明是信任曲易,这样的人,即便是不能拉拢,也不要得罪。”
夏侯明晟面色凝重,“如今却查出来,毓秀宫里的宫人涉嫌其中,若是曲易知道了,只怕咱们和曲易也会结仇。”
嘭!夏侯明晟忍不住一拳砸到几案上,“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母妃?”
闵昭仪沉思片刻,幽幽说道:“陛下赐本宫协理六宫之权,宫中记恨本宫的人不少,皇后、淑妃,都有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夏侯明晟接过话去,“母妃可是想到了什么?”
闵昭仪摇了摇头,“本宫有一点疑虑,陛下赐本宫协理六宫之权,是在承敏县主受伤之后,皇后也好,淑妃也罢,她们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夏侯明晟若有所思,“那有没有可能是,害承敏县主的另有其人,而皇后记恨母妃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所以将我们的目光引到小莲身上。”
“本宫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闵昭仪面色更加凝重了,眉头也皱得紧紧的,“晟儿,本宫担心出手害承敏县主的人是思娇。”
夏侯明晟瞳孔一缩,“思娇……”
是了,韩思娇和曲南泠有过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韩思娇是内定的庄王妃,她要指使小莲不是难事。
“是她,一定是她!”夏侯明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她一向骄纵任性,能做出这样的蠢事,不足为奇。我这就找她去!”
说时,夏侯明晟就要往外走,闵昭仪心道不好,连忙将他叫住,“等等。”
闵昭仪追上去,朝夏侯明
晟正色道:“晟儿,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思娇做的,现在还不清楚,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你可以去找思娇问个清楚,但是你要注意你的态度,思娇再不好,她也是你的未来王妃。”
韩思娇和夏侯明晟的亲事是早就订好了,只等韩思娇及笄,两人就要成亲。
夏侯明晟眉头微皱,“母妃,儿臣早就说过,韩思娇并不适合做儿臣的王妃,她骄纵任性,根本不是一个贤内助。满京城里的夫人小姐,她得罪了不少,而今她明知道曲易是朝中第一重臣,她还敢对曲易最疼爱的长女下手,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庄王妃?”
“母妃,儿臣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儿臣的亲事。”从前夏侯明晟也说过韩思娇不堪为庄王妃的话,但是却从未用如此郑重的语气。
闵昭仪了解自己的儿子,每当他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说话,代表他其实已经有了决心。
“晟儿,你冷静一点,思娇纵然心性再不好,但是她有一点是旁人鲜少能及得上的。”闵昭仪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儿子。
夏侯明晟轻蔑一笑,“母妃是想说她的家世。她是长公主之女,父族也是高门贵族,她的嫡亲哥哥又是军中猛将,前途无量。可是,母妃,她家世再好,也不是最好的。
宜安长公主空有长公主之名,不过是父皇同父异母的妹妹,给她几分薄面,是父皇仁慈。宜安长公主哪里比得上父皇嫡亲的弟弟昭王。韩思齐是军中猛将又如何,曲易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曲家的两位嫡小姐,父亲是曲易,姨母是昭王妃,母族是有名的书香门第,这么看来曲家的姑娘可比韩思娇金贵多了。”
闵昭仪怔忪不已,“晟儿,你喜欢了曲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