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身上有伤,还在那里乱动,你不痛谁痛?”曲灵栩的脑子虽然是清醒的,但身体却诚实的很,一路过来已是撑不住打了两三个哈欠,这会儿只一边用丝帕擦拭着眼角涌出的泪水,一边含笑向清扬道。
“皇后娘娘……”清扬见曲灵栩进来,挣扎着就要行礼,却被对方瞪了一眼,“伤的那么重,还惦记着这些个虚礼做什么,好好躺着便是。”
“属下昏迷了这么些时日,多亏了皇后娘娘妙手回春,才能够清醒过来,实在感激不尽。”清扬在床上欠一欠身,一字一顿道。
“清扬,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本宫,又何必说这些场面话。”曲灵栩径自走到床前,待借用医生系统替清扬把过脉后,发现其脉象虽然虚弱了些,但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虚浮无力,便知是那抗生素和营养液起了作用,是以稍稍安心,只平和道:“这些日子,你身上多处伤口感染化脓,细菌已侵入进血液,好在你常年习武,身体抵抗力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那病毒尚未侵袭五脏六腑,只要坚持吃上数粒抗生素,便可渐渐好转。”说到这里,曲灵栩语气一顿,“但前提是,你要对这抗生素不过敏才可。”
在现代时,她专门为这种超强抗生素做过试敏,过敏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可以说比例还是相当高的,如今只盼着清扬这没被太多乱七八糟细菌侵袭过的身体,对抗生素的接受能力也能更好些。
“抗生素?”清扬有些茫然地看着曲灵栩,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桌上尚未扔掉的输液瓶子,“娘娘说的可是这个?”
这玩意儿他见曲灵栩给冷元勋和淮阳侯都用过,没成想有朝一日用到自己身上了。
“不是
。”曲灵栩随手把空瓶收了,之后从医药箱中取出一根准备好的短针管,又打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将里面的药吸出来,开口道:“一会儿就好。”
因只是试敏,曲灵栩并未将一管药全部打入清扬体内,只注射近三分之一左右,随后便守在一旁,细细观察针孔附近的皮肤有无不良反应。
让曲灵栩欣慰的是,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清扬的手臂上别说红疹子,就连红血丝也没有起一条,曲灵栩总算放下心来,准备等他吃点东西后,就让他服下第一粒抗生素。
如此一来,清扬活命的几率就比之前多了五成,只要精心护理不出其他差错,伤口也不再反复发炎,就算性命无忧了。
这无论对清扬还是云意来说,都是绝佳的好消息,云意更是激动万分,守在清扬身边寸步不离,而就在这时候,冷元勋在江南取得大捷,已经班师回朝的消息亦传了过来,众人自是兴奋不已,曲灵栩亦决定让清扬在驿站暂住养伤,待朝廷大军经过此处时,再随冷元勋一起回京。
这样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仿佛一切都已苦尽甘来,曲灵栩的心情自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正是因为心情太好,让她忽略了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一双恶毒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寻找亦或是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机会。
许是老天爷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之后接连数日,皆是湛蓝色的晴朗天空,连原本泠冽的北风都温和了许多,似乎能提前给人一种微风拂面的感觉,因着曲灵栩的悉心护理,清扬背上的伤口好转了许多,那些尚浅些的渐渐有了风干结痂的样子。
“啧啧,久闻皇后娘娘医术超绝,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高明之处,实在是佩服
佩服!”叶大夫见在自己手中束手无策的清扬,转到曲灵栩手中医治后,不过五六天就有了如此好转,在不断反省自己才疏学浅的同时,对曲灵栩的佩服更深,若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实在太高,恨不得就要立刻下跪拜师了。
“叶大夫,这话您每天都要说上无数遍,您没说烦,主子都听烦了,能不能换点新鲜花样?”清扬的伤势有所好转,最高兴的莫过于云意,也时不时半开玩笑地跟叶大夫调侃几句。
“是,是,是,云意姑娘说的对,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啥啊!”叶大夫盯着清扬的伤口左看右看,怎么都想不出曲灵栩用了什么办法才将伤处的炎症消了下去,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云意姑娘,我能不能求您件事儿?”
“我知道,您呢,是想让我帮忙问问主子,问她到底给清扬上的什么药,才能这么快就消炎,是不是?”云意俏皮地眨眨眼,自顾自地摇头,“要问您自己问去,否则我问了这一个,回头您肯定还要我帮忙问下一个问题,这样来回来去的,我光传话也要累死了。”
“你这丫头嘴皮子功夫倒是真不错。”叶大夫斜了云意一眼,但他只是个小城镇的大夫,若非机缘巧合,只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曲灵栩这般身份的贵人,到底还是没有胆子主动去求教,是以更加放缓了语气,“云意姑娘,你就替我问一下吧,就这一个问题,我保证不再问其他的,行不行?”
云意心情大好,又见对方的确是虚心求教,也便点头道:“好吧,我就帮你这个忙了,只不过主子说的那些个字眼,恐怕我这榆木脑子很难记住,只能记住多少告诉你多少了。”
主子对虚心求教者向来都
是耐心教导的,否则方博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取得如此突飞猛进的成绩,若叶大夫学了去,也能造福一方,想来主子不会拒绝。
见云意答应下来,叶大夫大喜过望,连连躬身道谢,“有劳云意姑娘了。”
虽然答应下来,但云意却没有即刻就问,倒不是她懒怠,实在是曲灵栩这些日子疲惫的狠了,如今精神放松下来,就特别嗜睡,往往一个午觉可以睡到黄昏时分,谁都不能随意打扰。
叶大夫得到云意的首肯,自然不会再待在房间里当电灯泡,兴高采烈地出门去了。
在他离开后,清扬有些疼惜地看着消瘦的云意,语气是温情脉脉,“这几天你日夜照顾我,人都瘦了一圈,我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不少德,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清扬的话让云意脸颊微红,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是。”
“多谢你。”清扬拉过云意的手,低低感慨,“昏迷那些日子,我最怕的就是再也没办法见到你……”
清扬话音未落,就被云意急急打断,“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你福大命大,怎么可能说扛不住就扛不住。”
“是,为了你,我也要撑住。”清扬声音中有无奈也有感慨,“云意,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之前我不轻易将感情之事宣之于口,是因为要助主子完成大业,男人,总要先立业后成家,待主子赐婚之时,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可直到这次出事我才明白,许多话就该及时说,那一刻不说,以后……”
“说了不许提那些不吉利的事,你还提,是不是存心要让我生气?”云意嗔怪地瞪了清扬一眼,小声**道:“我懂,我都懂
。”
清扬没有接云意的话,只是把对方的手握的更紧,“彼时见主子对娘娘如此情深,我就在想,自己这辈子也一定要寻一个情投意合之人,与她白头到老,我虽然远远没有主子那般雄才大略,但愿意以主子待娘娘那般情谊来对你。”
清扬从不是擅长甜言蜜语之人,今日一股脑说出这么多话来,不知道背地里寻思了多久,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如春风般吹遍云意身上每一个毛孔,让她喜极而泣,只点点头,“我明白。”
这辈子能够遇到清扬,她不再有任何遗憾。
“这是演的哪出,清扬,你是不是欺负云意了?”曲灵栩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就想着过来看看清扬的伤势,没成想一进门就看到清扬表白这出好戏,只玩味地站在一旁听着,直到这会儿才轻轻咳嗽一声,走上前来。
云意在曲灵栩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只看对方那表情就知道清扬适才那番话定是全落到对方耳中去了,顿时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跺脚道:“主子,您可是堂堂一国之母,怎么能这样不顾身份地偷听墙角。”
“你可别冤枉本宫,本宫可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曲灵栩无奈地摊摊手,颇有些无辜地撇嘴道:“既然你们有那么多悄悄话要说,本宫就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曲灵栩不说还好,这样一说,云意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只端着粥碗从曲灵栩身边绕过去,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这丫头,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害羞,真是有意思的很。”曲灵栩含笑调侃了一句,待看向清扬时,目光却是严肃了起来,“记着你刚才的话,云意是本宫身边最要紧的人,你若待她不好,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