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歇,赵衍带人来到青云寺的时候,里面的主持慌慌张张迎出来,神色极为难看。
“殿下,老衲惭愧,您送来的那位贵客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你说什么!”
赵衍眸光里猛然爆发出一道精光,直直射向对面的主持,但见对方惶恐的低下头,一脚将对方踢开,慌忙带人冲进萧阮的房间。
雨后的青山寺里面空气清新,成群的鸟儿在枝头上鸣叫,万物重新焕发出生机。但房内的气氛却是紧张的能拧出水来。
众位守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头也不敢抬。
赵衍愤然的看着萧阮空空的房间,回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几名守卫,猛然发出一声厉喝:“夫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他将萧阮送到青山寺的时候,足足派了两队侍卫前来护卫,无论是萧阮的房外还是青云山的进出口全都有人把守,可如今竟还是让人将萧阮劫了去!
“回……回殿下,属下……属下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群废物!”
赵衍怒极,一把抽出长剑,对着侍卫的脖子猛然一劈,他的头颅便应声掉落。脖颈处的血液四处飞溅,房间里立刻便涌起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越发缩着身子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便被赵衍当成活靶子。
“殿下!您看这里!”
就在这时,凌安的声音突然响起,赵衍寻声看过去,发现他站在窗台处,一脸凝色。
“殿下,这里有一个男子的脚印,分明是有人进房劫走了夫人!”
赵衍顺着林恩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发现窗台内侧有一个明显的泥印。从泥印的大小来看,那人至少也是一名成年男子。
萧阮的房间临渊而建,那人能够从外
面跳进窗里显然是身手不凡,武功极为高强。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赵衍的脸色顿时大变。
“可恶!”
赵衍愤然的握紧拳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的脚印,里面的怒火几乎要把着整个房间都烧了。
难怪他最近一直都得不到霍恂的踪迹,原来他竟是找到了萧然的行踪,暗中隐藏形迹,将萧阮救了出去!
而当初萧阮要死要活非要离王府来到这偏僻的青山寺,极有可能便是为了从自己身边逃离。
“阮儿,你口口声声说会安安分分留在我身边,现在却跟着那人私自逃离,难道在你眼中我这人就是如此的好骗吗?”
安静的房间里陡然响起一阵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赵衍眼睛里面墨色翻滚,暗潮涌动。
“殿下!大军出发时辰已到,我们该走了!”
赵衍面上阴晴不定,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意,众人看的一片紧张,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忽然间从门外闪进来一人,打破了房间里面的寂静。
缓缓抬起头,赵衍神情莫测的看了一眼门口,忽然抬脚径直离开房间。
……
孟城郊外的一处院落外面,一队看不见尽头的大军等在外面。
站在门口,隐隐能够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赵衍大步跨进院里,脸上一片阴沉之色。房里的一对夫妇看见赵衍进来立刻缩起身子跪在角落里。
不理会瑟瑟发抖的两人,赵衍眼睛盯着床上的婴儿径直走过去。那孩子似乎是感觉到危险临近,哭声戛然而止,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看向赵衍,面上泪水未干,但眼睛里却看不出半点害怕。
男婴嘴角微微上翘,身子依然瘦弱不堪,但去依稀能够从他脸上看出霍恂和萧阮的影子。
“阮儿,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这
么做的!”
赵衍猛然伸手捏住男婴的脖子,那男婴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男婴哭声洪亮,赵衍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脖颈出血管的跳动,想到萧阮对自己的背叛,赵衍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间便增大了几分。
不过片刻,那男婴的哭声便变得微弱,原本白皙粉嫩的一张脸很快便浮现出一抹青紫之色。
就在这时,一道隐忍的哭声忽然从身后响起,赵衍愣了片刻立刻转过头,这才发现刚才的哭声竟是角落里的那对男女发出。
男子注意到赵衍回头,慌忙捂住妇人的嘴巴不住地向赵衍磕头。那妇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连忙低下头,但赵衍却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一抹不忍。
赵衍回头看了看手里气息奄奄的男婴,眸光里忽然闪过一抹异色,终是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脖颈。
“圆儿?”
赵衍嘴里轻轻的重复了一声男婴的名字,嘴角处忽然露出一抹狞笑:“连一个养了你几天的外人都不忍看你死去,本王倒要看看你的亲生娘亲忍不忍心看着你死在她眼前!”
语罢,赵衍猛然丢开手里的孩子,指着角落里的女子冷声道:“你,立刻抱着孩子随我走!”
女子听得声音,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见赵衍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吓得险些昏倒,几乎是打着颤走上前抱起男婴……
“将军,据可靠消息,叛军赵衍已经率领二十万军队北上,赵枫暂时镇守云中,但云中易守难攻,我们此次恐怕是胜算不大啊!”
曹州知府张培良子长官曹州事务已经有十年之久,他虽然是云中的官员,但其实却是皇帝安排在此的一颗暗桩。
他面色凝重的在地图上标记了几个重要地方,顿了片刻,忽然摇了摇头。
“张大人切莫这么悲
观,云中虽然被赵枫掌控,但此次他起兵造反却是有违天命,有上天保佑,我们自然能够铲除逆贼,还天下一个清明。”
“将军说的是,可眼下……”
张培良因着霍恂的话面上多了一抹宽色,但心间的忧虑却依然没有消除,而霍恂深知次事情棘手一时间竟也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将军,夫人已经醒了,她想要见您。”
沉默间,门外忽然有人前来通禀,霍恂面上一喜,带着歉意朝张培良点了点头,立刻赶回房间。
“阮儿,你今日可好了些?”
暴雨那夜,青山寺守卫松懈,霍恂与萧阮冒雨逃离,虽然成功逃出,但萧阮却因为淋了大雨,身子受寒,一连病了几日。
病床上的萧阮面色依旧苍白,但嘴唇上却多了几分血色。
“相公,圆儿可有消息传来?”
听得萧阮一醒来便询问孩子的事,霍恂神色一暗,犹豫着摇了摇头:“我们确实找到了圆儿的踪迹,但遗憾的是赵衍已经将孩子随着大军转移走,并没有得手。”
萧阮心间一颤,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泪珠。
“相公,赵衍一定会把圆儿杀死的,他一定恨透了我……”
“阮儿这和你没有关系,就算你留在他身边,你也不能保证他会留下圆儿的性命。”
萧阮面上的泪水晃疼了霍恂的眼,他将对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但见萧阮不仅没有好转,面上的眼泪越来越多,不禁更加心疼。
“虽然我们没有救出圆儿,但至少能够确认圆儿还活着,赵衍为了对付我,绝不会轻易杀死圆儿,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将他救出来。”
“我们真的还能救出他吗?”
萧阮心间悲痛不已,想到今后这孩子将会成为赵衍对付他们的软肋,更添担忧,看向赵衍的眼睛里也
多了一丝茫然。
“太子已经下令穷极所有兵力一定要拿下赵衍,即便他不肯放了圆儿,到那个时候也会用圆儿换命,所以你放心,待我们拿下赵衍,必然会将圆儿安全救出来。”
“对,只要拿下赵衍,一定能逼他交出圆儿。”
霍恂声音透漏着坚定,萧阮像是被他说服,茫然的眼睛终是慢慢变得清明起来:“那如今战争状况如何?太子命你驻守在云中莫非还有什么安排?”
霍恂闻言不觉叹了一口气。
云中是赵枫的大本营,更是赵衍的稳固后方。赵衍起兵之后,北姜国也在边境处蠢蠢欲动,牵制了朝廷一大部分兵力。
若是想要尽快拿下赵衍,目前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攻占云中,拿下赵枫,断了赵衍的后方,让他再没有躲藏之地。
可云中固若金汤,他空有定国大将军之名,一时之间也实在想不出好的破解之法。
“不,云中并非你们以为的固若金汤!夏郡王与大少爷秦子川两人关系微妙,我们可以从秦子川入手!”
萧阮听得当今局势,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便想到了多次在暗中帮自己的秦子川。
虽然她不能确定秦子川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但她却隐隐有着一种感觉,认定对方对夏郡王和赵衍抱有一种隐隐的敌意。
如果此人能够被他们所用,说不定还会成为攻破云中的重要因素。
“你当真确定秦子川会与我们联手?”
霍恂在云中暗自调查许久都不曾知道秦子川与夏郡王不和,此时不觉诧异至极。
“相公只管放心,若是你不信,我愿亲自面见秦子川说服于他。”
萧阮想起赵衍曾经与自己说过的关于秦子川的一切,越发认定秦子川是占领云中的关键。而霍恂犹豫了许久终是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