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瘾发作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事情，这点莫歧心知肚明。
可是他却为了凰新月强行镇压，势必会引来日后的强势反弹，那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还会因为刻意压制日后受苦更多，折磨的自己生不如死。
你这又是何必呢。
岳凌看着莫歧的眼光复杂。
他是上古战神，在他的眼中只有杀与不杀的两条路。
对于黑煞蛟这种祸害圣元大陆的蛟龙，换成是从前的岳凌，怕只是一招片刻的功夫就解决了，可是现在……他却对莫歧有着很大的改观。
对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似乎也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莫歧却是苦笑着回答，“只要是为了她，我豁出去性命都可以。”
“等到我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必须离开她的那天，还请您好好的照顾他。”莫歧转身，设了道结界，将自己隔绝在凰新月的世界外。
在那结界之中。
莫歧的坚持再也承受不住半分，瞬间崩塌。
痛苦的惨叫哪怕隔着结界听不到声音，却也能让岳凌感同身受。
或许这就是感情吧，值得莫歧明明生不如死却甘之如饴。
莫歧在结界中发泄了许久，总算是伤痕累累的压制住了体内暂时想要喝血的欲望，从结界中出来的莫歧也走到了凰新月的面前，看着熟睡的凰新月侧卧在一旁，陷入了沉睡。
岳凌坐在沙滩的大岩石上，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一片微波粼粼的海水出神，“既然没睡，就睁开眼睛吧。”
“人生本来就已经够痛苦的了，还这么辛苦自己，何必呢！”
岳凌头也没回的说道，“他累急了睡得很踏实，不会醒来了。”
岳凌这是在对凰新月说话！
她是在装睡！
那么……莫歧刚刚的隐忍，凰新月都听到了？
果然！
躺在地上的人缓缓起身，凰新月看着岳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将军，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
凰新月不信，天无绝人之路！
莫歧从出生到现在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本来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可是却被人陷害……
他不应该死！
该死的是那些在背后使阴谋诡计的人才是！
岳凌点点头，“倘若他的蛟珠还在的话，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封印住它体内的煞气，让它以后不可以修炼，却是不至于丢了性命的，但是现在……”
岳凌欲言又止。
凰新月却是错愕。
“蛟珠？什么蛟珠？”凰新月好像从岳凌的话中找到了问题关键所在，是蛟珠！每条蛟龙的精气所凝结幻化而成的精华所在！
先前的莫歧之所以不用喝血，是因为它从小就被凰新月带着在身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喝血，还有蛟珠在体内镇压煞气，那样安稳的一段时间，长到让凰新月都差点忘记了莫歧是黑煞蛟的事实了！
而他走向歧途的原因，也是从没了蛟珠开始。
“莫歧为什么没有？”
“他的蛟珠呢？”
凰新月震惊，情绪激动的她周身灵气不稳，牵扯到了伤口，身上的鲜血流了出来，可凰新月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始终心思放在莫歧的蛟珠之上。
“他为什么会没了蛟珠？”
“他把蛟珠给人了？”
好好的蛟龙怎么可能没有蛟珠，除非是自己挖的，不然她不会没有知觉的，莫歧也不会一声不吭的，凰新月突然心中咯噔一声。
扑哧——
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吐出，凰新月瞪大眼睛，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是不是把蛟珠给我了？”
“什么时候给的我？”
岳凌不可轻闻的一叹，算是默认了凰新月的话。
的确……莫歧的蛟珠在凰新月的身上，这是在初见的时候，岳凌就感受到的事情，只不过他并非是个多事的人，加上自
己本身刚刚苏醒气息不稳，没有插手凰新月的私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本以为凰新月是知情的，却不想……
看来莫歧那个小家伙真的是在背后替凰新月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看着你身体接受蛟珠的反应，应该有四个月左右了吧。”
“四个月？”
“四个月！”凰新月口中喃喃自语，更是突然目光一动，“是在朝安村，我蛊毒发作的时候。”
凰新月只觉得脚步虚晃，心口更似被什么堵住的一般，难怪她耗尽那么多心血去和凤凰蛊抵抗，醒来却觉得精神充沛，体内的灵气还隐隐有了提升的征兆。
她以为那是她九死一生和凤凰蛊较量的胜利品，却不想……
竟然是莫歧用了自己的蛟珠在护着她。
也就是从朝安村出来的时候，莫歧才会屡屡的反常不喜说话！
她真的傻，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去发现真相，却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对莫歧照顾不周，才导致他被人陷害到了现在的状态。
“那他又为何吸血？”
凰新月声音哽咽，每次想起莫歧强行忍着血瘾的时候，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那小家伙多半是被人诱骗了，最近他总不在你身边，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无法探查，只能等着他醒来之后，你亲口问问他了。”
沉默。
凰新月瞥着莫歧那瘦弱的身影将眼中热泪忍住，痛苦的闭上双眼。
而岳凌也不再多言。
深渊底下的三个人莫名的一派诡异安静。
时间匆匆。
在这万丈深渊已经足有三日了。
每日凰新月都会装作劳累昏睡过去，为的，只是给莫歧一个空间，让他可以发泄出来，起码……起码不至于那么辛苦，将所有的痛都打碎牙咽在肚子里。
可很多事情并非是凰新月想要躲避就能躲开的。
莫歧忍过一次血瘾发作，那么第二次的痛
就要更深上几分，痛的时间就会越久。
再一次莫歧忍着伤痛无力躺在地上的时候，凰新月却是紧紧的拉着莫歧的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血的？”
莫歧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也不再凰新月的面前避讳，或许他是连可以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莫歧就这么无礼的躺在地上，别过头，艰难的说道，“当时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是煞气所使，只觉得是真的觉得饿了，却什么都没有胃口。”
“直到我在九天山上遇到了一个黑衣人，他拿了一瓶丹药给我……”
“我……”
莫歧懊悔不已，要是当时他能再坚持一些，自己也不会犯错误，更不会连累凰新月了，“我不知道那丹药是用鲜血炼制的，……更不知道会吃着上瘾……”
后来的情况，就算莫歧没有说，凰新月也能猜到了。
那黑衣人一定是别有用心了。
先是给莫歧血丹，让莫歧吃着，然后……等着血丹吃完的那一刻，莫歧便会因为承受不住体内的煞气，而想要吃更多……可却再也找不到那给他血丹的黑衣人了……
没有丹药，直接喝血也是可以的……
所以凰新月才会在九天山的后山看到正在吸着魔兽鲜血的莫歧，至于那些人……
莫歧眼神坚定，“我没有杀人！”
“那日我正在喝血，是那个人突然血淋淋的跑到了后山，还有其他的人……为何会成了干尸，我也不知道……”
“而且，在我察觉到九天山后山来人的时候，我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再变回从前的模样。”
不然的话，莫歧早就可以逃之夭夭了，也不至于被抓个正着，被人误会！
“月儿！”莫歧的声音无比郑重，“我总觉得当时在九天山后山有人在背后看着我！”
“他虽然没露面，但却一直
都在监视着我，更是他出手封印了我！让我无法变身！”
凰新月眉心紧皱。
后山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当初给莫歧血丹的那个人！
一定是的！
更是他一步步的在引导莫歧走上不归路。
莫歧咬着唇，犹豫着看着凰新月，“起初看着那些干尸的死状只是觉得很熟悉，不想……他们的模样是和那些被我吸了鲜血的魔兽一般无二！”
可惜，他们发现事情太晚了，等着明白这其中的利弊之后，已经回天乏术。
凰新月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吹过，从头到脚。
那个……
给莫歧血丹的黑衣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能那样的运筹帷幄和心思缜密。
凤安爆发蛊患到九天山上的继任大典时间相隔那么久，但莫歧这颗棋子却是被他算计的如此恰到好处，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人……
他怎么知道莫歧会没了蛟珠，怎么会知道莫歧是黑煞蛟，更是怎么知道莫歧会在她继任大典前夕把血丹给吃光了，转而去喝魔兽的血！
每一步都是如此的环环相扣，哪怕中间哪一步出现了差错，现在的情况都不会如此艰难。
可是没有……
那个人的目的一点都没有纰漏。
他们所有人都在按照那个人的计划去发展！
凰新月甚至有一种感觉，好像那个黑衣人一直都躲在暗处，冷眼看着这块大陆上的灵者是如何一步步奋斗，每个人都是他的棋子，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从莫歧开始，九天山，朝安……甚至要更早一点的凤安蛊患，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凰新月不知道的消息……
那个黑衣人究竟要做什么！
一种不怀好意的大网正在密密麻麻的向着她们靠近，终有一天，会将她们所有人都收拢在一起，然后！
然后以达成他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巫族吗？
黑衣人是巫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