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是要讲仁义!
可都要灭人家国了,还讲个屁的仁义?
说到底,献上此谋的同时,还要给披上一件好看的外衣。
这事儿倒也不算难办。
杜荷对苏定方道:“以苏将军之见,如今西突厥有几人可成气候?”
苏定方沉默了一会儿道:“阿史那泥孰年事已高,他离世后,其弟同俄设很有可能会成为西突厥的新可汗,只是此人好大喜功,未必能掌控西突厥内部五咄陆和五弩失毕二大势力争权夺利的局面。”
“倒是那东突厥始毕可汗之子欲谷设颇有谋略,在东突厥灭亡后逃往西突厥,只怕阿史那泥孰一旦亡故,同俄设又难以掌控大局,他会趁势而起。”
果然,论灭国他是专业的!
他对西突厥内部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啊!
这次奇袭高昌当真非他莫属!
杜荷趁机道:“不知苏将军想过没有,如果说欲谷设欲夺西突厥可汗之位,暗中谋害阿史那泥孰,而高昌国主暗中相助,陛下怒而兴兵问罪,这是不是不违陛下之仁义?”
“谋害阿史那泥孰?”
苏定方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道:“你的意思是……”
“我已得到可靠消息,阿史那泥孰行将就木,苏将军大可以向陛下请旨奇袭高昌。即便阿史那泥孰没有死,只要陛下将这旗帜一竖,他又一把年纪了,最怕的就是西突厥内部生乱,肯定会上表谢恩!”
“……”
此乃谋定两国的阳谋啊!
苏定方喜出望外地盯着杜荷看,愈发觉得他谈笑间便可灭国!
他说的没错,只要大唐能够一举灭了高昌,阿史那泥孰无论死不死,西突厥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要骂陛下假仁假义,估计也只敢在背地里。
而且这样一来,任凭欲谷设如何辩驳,他在西突厥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反复审视,不断放大。
最终将逼得他在西突厥再无立足之地。
考虑到同俄设那么好大喜功,对于其兄长的汗位志在必得。
他很有可能会对欲谷设这个“外来户”先下手为强。
像欲谷设这种富有谋略之人被杀更好,即使没被杀,也会引起西突厥内部各股势力互相争斗攻伐。
这是不废一兵一卒,灭高昌而削西突厥的上上之谋啊!
陛下势必不会拒绝。
苏定方亦不再犹豫,掏出令牌递给杜荷道:“并非不是苏某不愿给,而是陛下说了,你开口后,还需拿出我无法拒绝的东西,才能得到此令牌。看来陛下对你一直都有更高的期许。”
“山高路远,苏某即将前往西北,而你也将南下江南,还请务必珍重,小心为上。”
终于把令牌给搞到手了。
太不容易了!
李世民这是在可劲榨他呢!
若是不搞点好处,那说不过去。
“苏将军且慢!”
杜荷连忙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苏将军一定要答应。”
苏定方躬身道:“如此大功,杜大人都愿相送,苏某感激不尽。今后杜大人有何差遣,但说无妨便是,苏某一定倾尽全力做到。”
“也不是啥大事,说出来可能还有点丢人。”
杜荷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道:“但食色性也,我也是把苏将军视为自己人,就直说了。我早就听闻异域多风情,还请苏将军此行多帮我留意绝色佳人。”
老祖宗攻打西域,还不是为了那点葡萄干?
如今他既然穿越而来,当起了老祖宗,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苏定方震惊道:“杜大人,你不是陛下钦定的驸马爷吗?”
谁说驸马爷就不能三妻四妾了?
要当渣男的口号都喊出来了,哪能光唱不练?
更何况这也是为了自保。
正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苏定方皱眉道:“以杜大人之才,天下间为之倾心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杜大人却钟意极易引人注目的西域女子,这莫非是要效仿萧何?”
“据史料记载,萧何曾多买田地以自污,杜大人这是要多买美姬以充府,让陛下放心?可你注定要娶城阳公主的,这么做只怕适得其反!”
适得其反什么?
身怀王佐之才的时候,是要这般担心。
但杜荷的上限显然不仅如此。
这就需要把自己贪财好色之名发扬光大。
当着李世民的面,把许敬宗贿赂的金银珠宝给占为己有,只是小试牛刀。
钟情异域女子也是如此。
最终还不是为了多娶几个公主,然后夯实与李世民的翁婿之情?
这样也好在大唐继续肆无忌惮地浪下去。
要知道帝王都是善猜忌的。
李世民这种雄才大略的皇帝也不例外。
有时候你越表现得光明正大,反而越能让他们放心。
只是这些也不好和苏定方明说。
杜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城阳公主并非善妒之人,陛下想来也会默许的。苏将军一定要把此事透露给陛下,还要说我恳请苏将军帮忙留意高昌国库中有没有奇珍异宝,拿来玩玩,玩腻了就给送回去。”
“这……”
苏定方想了想,还是答应道:“苏某便依杜大人所言。待遇到绝世美人,也会差人送到杜府。”
看,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不想要的都来了吗?
杜荷将双拳一抱道:“待回长安,杜某必设宴为苏将军庆功。对了,我手书一封,你在途经河东裴氏的时候交给他们,想来他们一定会捐钱以助将军!”
“还有,这裴家有一年轻人叫裴行俭,乃是不可多得的大才,苏将军可收他为徒,带着他一同奇袭高昌。”
河东裴氏乃是关中士族,盛名久着。
他虽然尚未对关中士族做什么,但河东裴氏里不乏聪明人,被他远远地敲了这么一竹竿,苏定方若是真能带着裴行俭灭了高昌,那么河东裴氏必然会再次带着关中士族一起捐款。
想来山东士族的教训会让他们警醒。
大唐被他这么一搅合,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还想当守财奴,那是行不通的。
他们真想保持兴盛,必须出力、出财,还要出人!
苏定方也看出杜荷这是有意借河东裴氏,而佯攻关中士族了,佩服之情溢于言表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苏某都不如杜大人啊,真是惭愧,惭愧!还请杜大人挥洒笔墨,苏某一定照办。”
杜荷让人拿来笔墨纸砚,也没废话,就写了“捐款”二字,落了名。
不过用的是瘦金体。
苏定方忍俊不禁道:“杜大人行事,当真自成一家,哈哈哈!”
“说多了也没用,我没只是画个金元宝,已经算是给裴行俭面子了。”
“既然杜大人如此看重此子,苏某一定当好这个师父,告辞!”
他一门心思想要去灭国,也不打算睡觉了,带着几个人就离开了。
杜荷瞅了眼一脸幽怨走来的李蕙,小声道:“夫人,夜深了……”
“别胡闹!”
李蕙脸露红晕,指了指他手中的令牌道:“陛下给的?”
“也是我凭本事拿来的。”
“如此,我也可放心回叶县了。”
“不如你随我同去江南?”
“哼,只怕我的这把老骨头会散架!”
“难道不该是我担心自己会变成一具骷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