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范无救原本还呆立在原地,此时也终于缓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山神爷您有所不知,灌县我们兄弟俩已经去过了,只是那郑永并不在家中。”
乘风皱了皱眉头:“他不在家里?难道在我这青城山不成?”
白无常接过话来:“山神爷,您说的没错。郑永应该在庙里为他女儿上香祈福。”
“方才我们去过他家,郑永不在,只有他老婆坐在床头,一边喂他女儿吃药,一边在自言自语。”
“从他老婆的口中得知,他的女儿得了一种怪病。郑永便到这里来为他女儿上香,我们知晓这里是山神庙,不敢贸然造次。”
“所以便在这里等候他出来,再行缉拿。没想到竟碰到了山神爷您,只因不认识您的真容,这才闹出了这场误会。”
乘风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手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鼻涕,乘风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俩倒也知晓礼数。一会儿待郑永出来,你们自行锁拿便是。只是有些对不住他,刚来我这庙里祈福,便丢了性命。”
白无常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生死轮回,皆有命数早已注定。只是这一家子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这郑永还不到五十岁,寿期便已到头。女儿年纪轻轻却又患上这等怪病,实在有些凄惨。”
乘风哑然一笑:“想不到黑白无常也会有恻隐之心,这倒稀奇。你说这郑永为女儿祈福来了,不知他女儿究竟得了什么病?”
白无常道:“听他老婆言,他的女儿似乎被什么邪祟附体,白天一直沉睡不醒。到了夜晚,就会赤果着上身跑出去,窜到周围邻居家,将邻居家养的的鸡狗都给咬死。闹得邻居人心惶惶,成天上门讨要说法。”
“竟有这事?”
乘风心中一惊,没想到辖区内有这种古怪的事情发生。看来要去调查一番,否则让师父知道,肯定要有责罚。
一旁的黑无常范无救接话道:“山神爷,您这青城山最近发生的怪事真不少。前段时间,钟馗大人还在漩口镇捉拿了一个厉鬼。”
“厉鬼?可是那死亡之后怨气不散的鬼魂?”乘风有些沉不住气了。
黑无常连忙点头:“正是、正是。”
乘风眉头紧锁:“不知那鬼魂有何怨念,宁可成为厉鬼,也不愿魂归地府。早一点投胎转世,岂不更好?”
黑无常抬头看了看天色,缓缓开口:“山神爷,此事错综复杂。现今,天色尚早,就让小神给你细细道来。这一切,都始于漩口镇那间历史悠久的昌隆药铺。”
“昌隆药铺?”
乘风微微皱眉:“药铺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与那厉鬼有什么关系?”
黑无常继续道:“有很大关系!那间药铺的掌柜叫谢安。这谢安已有六十多岁,有个老婆和儿子,一家三口共同打理这间药铺。”
“由于生意红火,有些忙不过来,于是在邻村雇了一个叫曲森的年轻人。”
“这曲森二十五岁上下,因家中贫困,一直未曾婚配。他平时话语不多,但勤快能干,所以谢安对他也算不错。”
“日子原本过得平静顺遂,谁知这谢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六十多岁的人,竟纳了一名二十岁的姑娘做妾。”
“姑娘叫小梅,而且还有了身孕。谢安高兴坏了,每日里对这小妾形影不离,宠爱有加。”
“眼看小梅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
“这谢安却烦恼了起来,因为镇上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风传小梅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他手下伙计曲森的。”
“不但如此,连他老婆跟儿子也开始和他疏远起来。”
“对于大老婆和儿子的疏离,这个谢安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对于小梅肚里的孩子他却起了疑心!”
“那谢安终于忍不住,向曲森提出了质疑,一场风暴就此酝酿。”
“曲森的否认与顶撞,激怒了谢安,也让他心中的疑虑达到了顶点。曲森被逐出药铺,不久后,谢安因一碗有毒的鸡汤命丧黄泉。”
“原来是这样!”
乘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定是曲森和那小妾私通,被驱赶而泄愤,与小妾合谋害死了谢安。谢安的冤魂怨气难消,化作厉鬼骚扰民间。”
黑无常连连摇头:“并非如此,化作厉鬼的是曲森,并不是谢安。”
乘风惊讶:“曲森也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白无常接过了话题:“范无救,你就别卖关子了,一会儿拿了郑永,我俩还要回地府交差。”
“山神爷,我来给您说吧,不止曲森死了,谢安的老婆、儿子、还有小梅全都死了。”
“森罗殿上,这些人交代了实情,原来都是谢安的老婆和儿子搞的鬼。”
“自从小梅有了身孕后,他老婆和儿子担心小妾生出的孩子争夺财产,暗中下药毒死了谢安。”
“后他们又买通官府,将所有罪状推到小梅和曲森头上,诬陷他俩私通,被谢安撞见,俩人怕事情败露毒死了谢安。”
“官府抓了曲森和小梅,曲森被屈打成招,在菜市口被斩首示众。”
“没想到,这曲森怨气难消化作了厉鬼,将县太爷和谢安的老婆儿子全都害死,弄得漩口镇人心惶惶。”
“由于是厉鬼,所以地府派出了钟馗大人将他捉拿。”
“竟有这种事!”
乘风轻叹,眉宇间透露出对世态炎凉的无奈与叹息,“都是贪心不足生出的事端,只是可怜了那小梅。”
“事情奇就奇在这小梅身上。”白无常摇了摇头。
“这小梅遭遇如此不幸,却又何奇之有?”乘风诧异地看了白无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