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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火是被外面轰鸣的雷声和噼里啪啦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时,便见着一个陌生的山洞,山洞里生起火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背对着他,光着上半身,正用破布缠着腰间不停流血的伤口。

    洞外电闪雷鸣,时不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在青白色闪电照映下,女子的后背光洁如玉,像是用玉石精心雕琢,没有一丝瑕疵,光是看着便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在她的后背,还有斜斜绑着绷带,隐隐有着血迹浸出。

    那伤应该便是剑圣留下的,一剑打得这个一品高手养了大半个月都还没好,果然是愤怒一击……纪火猜测道。

    夏凝裳的动作忽然一滞,随后快速把伤口包好,穿上紫衣,坐回火堆边,看向双目紧闭的纪火,轻哼一声道: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纪火这才睁开眼,虚弱笑道:“夏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夏凝裳瘪瘪嘴道:

    “你从刚才开始,呼吸就急促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看了约莫有几分钟,好看吧?”

    纪火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挺好看的。”

    光是这个动作,就引得他咳嗽不已,胸口上的伤又在渗血,只是现在已经没流多少血了。

    夏凝裳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啧啧惊奇:

    “纪公子倒真不是凡人,正常人心脏损了大半,血液流干,早就该死了,你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就算是传说中的九命猫妖都没你这么能活。”

    纪火笑着低头看向胸口,胸口上那个大洞触目惊心,都能看到破碎的心脏还在跳动。

    他心里嘀咕:你也不想想我加了多少体力,虽然是隐藏属性,看不到具体值,不过如果在游戏里面,我现在的血条估计都红得发黑。

    如果不是那对我下诅咒之人实在生猛,压制伤势,压制修为,现在我心脏都能长回来。

    某种意义上讲,我确实不算人类了。

    “纪某只是体质异于常人而已。”纪火笑着回道,随即目光落在自己下半身,眨眨眼,看着光溜溜的两条大腿,

    “嗯……这是?”

    “哦,”夏凝裳面无表情回道:“我带你出来时,他们的目标都是你,就把你裤子打烂了。”

    你这理由编得也太敷衍了吧……纪火虚弱笑道:

    “多谢夏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夏凝裳盯着他的脸,忽然问道:

    “你之前替我挡攻击,是故意的吧?是早就发现我藏在那里,才引他们去的?后面你也一直醒着的吧?”

    纪火摇头道:“纪某确实没发现你。”

    夏凝裳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的笑道:

    “我想也是,若是你发现我在那里,就拿自己的命赌我救你,那你就是疯子,是个一点都不珍惜自己性命的疯子。”

    纪火摇头笑了笑,脸上满是虚弱之色。

    其实,他确实没发现夏凝裳在那里,当时他只是随便选条路跑,怎么来得及发现对方。

    只是当他看到夏凝裳时,就生怕她跑了,于是才替她挡住那一击。

    纪火料定,夏凝裳的性子大概率会出手救他,若是这丫头不出手,他也可以仗着自己怪物一样的隐藏属性拔地而起,再重伤逃跑。

    甚至后来夏凝裳背着他逃窜时,他其实也留有一丝心神,包括对方撕他裤子,他其实也知道的。

    只是到后来,他承受不住这伤势,才真的陷入昏迷。

    夏凝裳有句话说得是没错,他是个疯子。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若是不疯一点,岂不是无趣了些?

    “这里是哪里?我昏睡了多久?”纪火问道。

    夏凝裳轻哼道:

    “天绝山深处,之前追兵太多,我便带着你跳河,一路游过来的,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难怪我身上湿漉漉的……纪火点点头,强撑着坐起,这个动作就让他疼得不行,脸上全是冷汗。

    夏凝裳接着道:

    “外面来了个怪物,我打不过,就想着找个地方躲着,等你醒了再从长计议。”

    “什么怪物?”纪火问道。

    “半步宗师,还是个用剑的疯子,我的伤就是他打出来的。”夏凝裳抚了抚自己腰间的伤,心有余悸道。

    “半步宗师,用剑的疯子?”纪火皱眉思索,“他长什么样?”

    “留着脏辫,背后背着五把剑,不过他出手是用的剑指,剑气偏邪,速度极快。”夏凝裳解释道。

    纪火沉声道:“是剑痴,凉国顶尖剑客。此人视剑如命,一生好收集各种名剑,背后的五把名剑更是他杀了江湖高手夺得。”

    “其剑法狠辣歹毒,一手‘红脉剑指’所向披靡。他杀性成瘾,喜滥杀无辜,尤其喜欢杀剑客。”

    这人剑圣之前提过,早些年来挑战过剑圣,被揍回去了。

    剑圣曾说剑痴的道有极大破绽,若是被人发现,就极易丧命,终是走不远的。

    那时纪火就问道:“若是我遇到此人,该如何应对?”

    于是剑圣就告诉了他个小妙招。

    “剑痴?我看他出手,用的是指法,莫不是他的剑法更出众?”夏凝裳问道。

    “那倒不是,剑痴所学是剑指,而且学有所成,他其实不会用剑法,只是单纯的搜集癖,之前更是因为名为‘剑痴’不会用剑法被人嗤笑过,所以这是他心里的执念。”

    纪火眼眸微垂,语气逐渐减弱,伤势已经有些压不住,诅咒再次袭来,

    “不过他走的道,应该是以‘痴’入道,对剑痴迷,越是痴狂,越是走得长远。”

    “半步宗师,以‘痴’入道……”夏凝裳像是抓到了什么,仔细琢磨,却又无法领会,她呐呐道:

    “‘痴’也能入道吗?”

    无人回应。

    她望了过去,便见着纪火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呼吸沉重,已是再昏睡了过去。

    夏凝裳沉默两秒,眸子落在纪火脸上,闪烁不已,过了片刻,才眼眸微垂,轻声念叨了句:

    “你究竟是个呆子,还是个疯子。”

    洞口外,雷声不断,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小声骂了句: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