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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能收留我吗

    百戏班班主回过头来,非常认真地回答了赫连泽的问题。

    据百戏班班主的说法,这个女子原来是长居乡下的,可是,闹瘟疫的那段时间,她全家人都死在了瘟疫中,她在家乡举目无亲,只好来京城投靠亲戚。

    可惜,女子的亲戚并不认她,还将她驱逐出去。女子便辗转流落到了百戏班,跟那个蛤蟆头算是搭档的关系。只是,那个蛤蟆头私下里性子也很暴躁,他对女子本身就有几分不轨之心。

    而女子一直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所以,蛤蟆头总是会利用在戏台上的时间来出气。

    赫连泽听罢,默然地走回了雅间里面。

    这时,女子已经慢慢醒了过来,有了些意识。

    “这位恩人,是你救了我吗?”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就向身边的赫连泽询问道。

    赫连泽略一颔首,简洁地说了个“是”。

    女子则是更为激动,她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忙用手肘支撑着自己起身,“恩人,你能收留我吗?”

    赫连泽的眸色微沉,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答。他从来不会好心到去救一个陌生人,所以,这次能救她,还给她疗伤,对她算是很好了。

    他原是想一口拒绝的,可想起戏台上,她险些丧命的那一幕,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愿。在他的脑海深处,似乎想起了多年前,赫连羽炀逼问自己母妃的时候。

    那是个打雷的夜晚,他就躲在门外,他从门缝中看到了赫连羽炀那种无情的眸光,还有母妃那屈辱的泪水。

    “公子,你能收留我吗?”女子小心翼翼地再问了一次,她的眼中满是渴望。

    赫连泽依旧保持沉默,他在榻边站了一会,思忖着,就转身欲要离去。

    “公子,请

    收留我吧!”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好像怕他一走,她就会再次落入无边无际的地狱。

    赫连泽的脚步僵滞,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回头。

    等回过头来,他的一双桃花眼已是赫然勾起,他倾身向下,手指在她的脸上揉搓过,似是轻浮地问道:“收留你?你可知要付出什么?”

    女子微低下头,面色开始变红,带着一些羞赧。一双娥眉锁的牢牢的,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

    半晌,她凝视着他的眸子,郑重地点头,“我知道,只要公子能带走我,无论为公子做什么,我都会愿意。”

    赫连泽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着,他的眼神轻佻。

    “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一句话从他的口中吐出。

    说毕,他即是快步走出,只留一个手下在这,照顾女子。

    其它赎身之类的事情,他也交代给手下,让手下跟百戏班班主说清楚。

    鉴于他的身份,和女子自己的意愿,百戏班班主当然没有阻拦。

    在百戏班发生的一切,虞莫盈都看在了眼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雅间。

    等赫连泽走后,女子就找了个上茅房的借口,偷偷地溜到了虞莫盈的雅间。

    “阿盈,我表现的还可以吧?”进了门,还没有坐稳,虞莫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虞莫盈的手轻轻地搭在案几上,随意地觑了虞莫瑶一眼,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姐今日的水平,连我看了都自愧弗如。”

    虞莫瑶讪讪地低下头,却听得虞莫盈又问了句,“但是,不知以宁王殿下的一表人才,三姐会不会真的有所心动?”

    “不可能!”虞莫瑶很确定地说道。她的心中早已凉透,每每想起那日,赫连羽炀对待自己

    的态度,她就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她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要为自己谋得一个能够想尽荣华富贵的未来。

    “那就好。”虞莫盈没有其他的问题,她吃了些桌子上的茶点,就说:“今晚王府,你的表现可要更精彩点。”

    虞莫瑶心领神会,即是惹着背部的疼痛,走回了赫连泽给她留的雅间。

    她给赫连泽的手下倒了杯茶,在茶水里面下了药。那个手下喝了茶后,头就靠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因此,虞莫瑶能够趁着他睡觉的这几个时辰外出。

    晚间,摄政王府的后苑中,灯火辉煌。

    赫连煜请了赫连泽最为重视的顾淮赴宴,这场宴席,是秘密进行的,因此,顾淮也只是独身赴宴。

    这个顾淮是北溟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顾家的后人,当年,顾家也算是北溟国的开国功臣,由于世代积累下来的荣耀,时至今日,顾家也是手握东南边陲的大军,煊赫无比。

    而这支大军如今到了顾淮的手里,只不过,在多年前,顾家就和宜太妃的母族拉拢了关系,顾淮也是支持赫连泽的,暗中为赫连泽筹谋了不少。

    今日,顾淮来赴宴时,随身带着一把佩剑,面色沉郁。这是他素来的表现。而他身上的一股子英姿,却是挥之不去。

    赫连煜作为主人,盛情款待了顾淮,叫来了最为上等的歌女。

    但是,顾淮多年来,对于小儿女情怀的歌舞,一直没有多大的兴趣,因而,前面的部分,他的心思全然没有在歌舞上,而是在细想赫连煜今日宴请他的目的。

    只是,席间,赫连煜虽是跟顾淮聊了几句,但总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让顾淮越发是捉摸不透。

    “顾将军长期身在军营,想必是看不上这些俗物。本王知

    顾将军的心思,因而帮顾将军安排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曲目。”待前面的一队歌姬和舞姬尽数退下,赫连煜像顾准倏然说道。

    别出心裁?顾准纳闷着,他一粗人,再别出心裁的歌舞,他估计都没有感觉。

    就在此时,一阵锣鼓声忽地响起,其声昂扬顿挫,其势铿锵有力,有如万千铁骑踏地而来。

    顾准拾眸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身披红色披风,单脚站立在马背上。

    一一张大鼓就摆放在马的前方,枣骝马越过人群,冲到了场中央,载着女子来到了大鼓前。

    就在马距离鼓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了搁放在大鼓两侧的棒槌。

    接下来,就是一阵强而有力的捶打,如沙场上有百万军马在进行交战,震慑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尤其是顾淮。

    顾淮原先那没怎么看中间的视线,此时,也不由得被她吸引去。

    他鲜少见到,有女子表演这出破阵曲,会如此的迷人,应该说他很少见到敢于站在马背上,不惧危险,控制和马的速度和鼓声的女子。

    “好!”一曲罢了,顾淮不禁拍手称赞,并且还转头问赫连煜:“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赫连煜执杯笑道:“不过是府中的一个普通舞姬而已。”

    一个普通的舞姬就能这样?顾淮心中难免感到疑惑,是他见的女人太少了吗,没有在舞姬中发现此等散发着刚烈气性的女子?

    还在思索着,那马背上的女子又从宽大的衣袖中拔出了两把软剑,在奔跑的马身上表演了一番令所有人为之注目的剑舞。

    她的剑舞,又让顾淮移不开视线。只不过,所有都不太明白,这个女子为什么一直都是以一只脚为支撑点,重心也全部在一只脚上。

    女

    子的面目如春,笑意潺潺,舞剑的动作愈发加快,仿佛永远不知疲惫。

    可就在她软剑收回袖中,要驾着马退场的时候,她的脚下像是一时没有站稳,竟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顾淮的心头微跳,下意识地就要过去扶她,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在摄政王府中,是客,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那么做,就没有动身。

    算了,她是赫连煜的人,即使让他感到惊艳,他也不放心。况且,这个女子自己有手有脚,完全不需要他挂心。顾淮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继续跟赫连煜谈笑风生。

    赫连煜将他的表情变化,都了解到了,但赫连煜也没有直接跟他提起那个女子的事,好像就是将女子当成了一个供人取乐的舞姬,没有其他的意图。

    渐渐的,其他人也选择淡忘女子方才的表现,忽略了仍然倒在地上的她。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地上的女子竟然靠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似乎是受过什么重伤,一个简单的从地上起来的动作,她则需要用上半天的时间。

    撑在地面上的双手指关节已然发白,等到她坐稳到地上后,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地上的一滩鲜血,这女子原是背上有伤的,她是带伤上场的。

    顾淮那在不经意间飘过去的眼神也因她停滞,他搭在桌案上的手也僵硬在那,浑然不动。

    而当女子完全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面前,又斟满了一杯葡萄酒,用牙齿叼住酒樽的边沿,慢慢地把酒送给了顾淮。

    方才还是远观,现在她离得如此近,顾淮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眸光在跳着,像是在担忧他不肯接受。

    犹豫了一会儿,顾淮径自从她的唇下接过了酒樽,一口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