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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姐姐......”

    “你要跟我们一道下山吗?”

    时雨站在雪地中,回头望向了站在溶洞内,那道消瘦的身影。

    张春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去吧,不必担心我,我便守在这,要不然风雪该毁了草药。”

    “对了,记得帮我跟爹娘带一句平安……”】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临别前的那一幕,时雨甚至都忘记自己是怎么跟着顾先生下山的,便已经是来到了山脚下。

    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周遭除了冷冽的风雪,再无其他。

    时雨侧首看了看顾宁安,顿了顿道:“顾先生......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位张姐姐,其实不是......”

    顾宁安接话道:“不是人?”

    时雨面露异色:“先生看出来了!”

    顾宁安笑道:“二十余年前就上山的人,样貌不改, 不用看恐怕也能猜到吧。”

    “那倒也是。”时雨迟疑了片刻道:“顾先生,你说张姐姐能一直活在山上吗?”

    顾宁安摇头:“莫将人家当成了鬼祟......她乃是一道强烈的执念,待执念散了,她也就去了。”

    “执念!”时雨怔神道:“张姐姐的执念,便是守护好暖灯笼,让雪村的村民不受骨痛侵蚀!”

    “那若是我们将这暖灯笼带回去,又把村民带上去治好了......”

    “岂不是意味着,张姐姐就没了!”

    顾宁安颔首:“执念一消,便散了.....”

    “这么说来......”时雨驻足道:“那岂不是说,我们再上山的日子,便是张姐姐彻底消弭于这个世上的日子!”

    感受到身后的时雨不走了,顾宁安亦是停下步子,转身问道:“执念不散,她便永远陷在那孤寂的雪峰之上。”

    “消弭,对她来说,是好事。”

    时雨眼眶发胀,迈步道:“先生说得对,张姐姐亲人不在,留在哪儿,只能是永远陷在哪儿,浑浑噩噩,整日饱受思亲之苦......”

    顾宁安道:“能想明白就是好的,人终究要离开这个世道,只看是早一些,或是晚一些吧罢了。”

    “顾先生。”时雨快步上前唤了一句。

    顾宁安疑惑道:“怎了?”

    时雨犹豫了片刻道:“若有一日,您要离开,一定跟我说一声,可好?”

    闻言,顾宁安不由得一怔,随即伸手拂去时雨肩头的残雪,笑道:“放心,顾某人可不是不告而别之人......”

    时雨笑道:“那便好了!”

    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

    “顾后生!”

    “小雨!”

    “你们在哪儿啊~~~”

    半晌,顾宁安同时雨对视一眼,齐声道:“方伯!”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二人风雪中,望见了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

    “方伯!”时雨高喝了一声,三人便在风雪中相汇。

    一遇上二人,方伯紧皱的眉头先是一松,紧接着便是拧得更紧:“顾后生!你咋个回事啊,怎么还骗我老头子嘞!”

    闻言,顾宁安意识到对方知道了什么,便是压了压手道:“方伯莫要着急,我们这不是好生生的回来了?”

    “哎!”方伯长叹一声,紧接着又是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番二人,捏捏手臂,拍拍肩膀的。

    笃定了二人都无恙后,方才松了口气道:“可吓死老头子我了!”

    “要不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出来扫了一趟雪,碰上村里人,说看到你们往雪山的方向走了,我可还被蒙在鼓里嘞!”

    顾宁安压了压手道:“好了,方伯,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要教训的,咱也回去再教训。”

    “对了,时雨可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好东西?”方伯愣了愣,随即看了看冻得脸颊通红的时雨,便是赶忙从怀里拿出两根暖竹,分别塞到了顾宁安和时雨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便是拉上了二人,忙道:“走吧,赶紧走了,可别冻伤风了!”

    ......

    “你们是说,张春暖那丫头成了执念,只为了守着这些草药?”

    “而这些草药就能治好咱久治不愈的骨痛之症?”

    望着眼前闪烁着莹莹红光的“暖灯笼”,方伯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是啊方伯!”时雨颔首道:“你待我去拿药罐,这就给您煮来喝了。”

    言罢,时雨便是抓起一株草药,一头“钻”进了伙房之中。

    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他便端来了一碗呈微褐色的药汤。

    “方伯,当心烫。”

    “不打紧。”方伯接过药汤,没有丝毫的犹豫,稍稍对着汤面吹去了些热气,便是“呲溜,呲溜”的喝了起来。

    待一碗药汤入腹,方伯将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其整个人如今就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般,汗水如瀑般淌落。

    但其精气神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焕发,呼吸间深沉有力,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痛快!痛快!”

    直觉得浑身舒畅的方伯大笑一声,猛地站起身来大开大合的活动了一番身子骨。

    “哎呦!”

    “咋头晕呢!”

    “容光焕发”不足三步,方伯便是脚下一软,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幸好顾宁安早有准备,伸手将其扶到了座位上后,又看向了时雨,说道:“去把澡盆洗洗,烧点热水,让方伯洗个澡,换身衣裳。”

    “好嘞!”时雨兴奋道:“方伯,你可消停着些别大动弹,这暖灯笼能祛顽疾,药效自然是生猛。”

    “你这起码得静养几日,方才算是彻底痊愈了。”

    “不过,我相信今晚你肯定能睡上一个整觉了。”

    “嘿嘿!”方伯讪笑一声:“这药劲儿确实猛,吃下去了浑身先是燥热的紧,那热流感觉直往骨子里头钻。”

    “再后来,这一身汗出来了,我就感觉浑身有劲儿!”

    “这才一时忍不住想动弹动弹......”

    顾宁安随手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方伯面前:“来,多喝些水,刚一身汗可出得太多了。”

    “哎,哎,好!”方伯接过茶杯,小口的喝了起来,而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面前的顾宁安,又频频瞥向伙房处。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希望顾宁安他们没能找到“暖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