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村缺柴的情况比里村严重多了,除了滞留的两支狩猎队还有很多逃难而来留在刘家村谋生的幸存者,他们烧光了屋子里能烧的所有东西,桌椅床板,连房梁都拆了几根下来,就快要撑不下了。
松子带人出去砍柴,经过外村时尽管绕了人少的地方走,仍有许多外来者看见了,消息立刻被传到了狩猎队耳朵里,虽然不知道他们出去干什么,但是两支人数不多的队伍合作,尾随砍柴队伍到了葫芦口,发现他们留下了城里的梯子,便搬了回来。
末世以来习惯了抢夺生存物资坐享其成的两个狩猎队队长都不曾去考虑带人出去砍柴,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去里村抢村民的木柴。但是刘家村村民的实力一向让人退避三舍,尽管出去的人带走了大部分武力,他们还是不敢硬碰硬,就商量了趁夜把木柴偷运出来。
没曾想砍柴队竟然是当天摸黑回来的,正好碰上狩猎队偷柴被主人家发现,刘家村的民风一向彪悍,即使对方人数胜自己十倍,主人家还是不肯让人白白搬走自家的木柴,被几个人制住了还不忘高声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被松子听个正着,这才赶上了救了他一条命。
听松子说,后来还是有三个村民伤重加上出汗受冻,没有熬过当晚,里村村民情绪都很激愤。胡子大叔从李封用水冰住对方的脸得到灵感,把狩猎队二十八个人都绑起来挂在里外村的高墙上,把积雪带回家烤化了,再泼到这些人身上,不过几刻钟,二十八条生命就无声无息地消逝了,大家这才出了这口恶气。看似平静的处决镇住了外村想等狩猎队得逞后捡便宜的人,一时间外村更沉寂了。
也可以这么说,李封是间接害死这些人的凶手,不管是扭转战局还是最后处置他们的手法,都跟他脱不了关系,这是他心里的想法。不管如何后怕如何难受,但再让他选一次,结果还是会相同。
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宁愿我自己活着,不管对方要付出多少条性命的代价,李封如是想。
李封表面上对这件事表现得很无所谓,听松子反复形容那些人的死状也没有喊停,还能在听到夸他立了大功的时候对松子笑笑。可是一到深夜,那种令人胆寒的愧疚惧怕就无孔不入,每晚每晚的噩梦让他窝冬刚养回来一点的肉又迅速消瘦下来,眼底乌青得让神经大条的松子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松子私下问了宋文后,就不再说过那天的事了,天天拣些过时的冷笑话来逗李封,李封也每每配合笑得前俯后仰来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又过了四天,雪依然没有停,积雪甚至要超过一楼的高度。松子第二次带队出去砍柴,李封想到至今仍挂在高墙上的二十八具尸体,就支支吾吾得拒绝加入,松子没有勉强他,带了伤还没好全的宋文走了。
李封这表明了是吃白饭的态度,刘村长夫妇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只是想到他的水异能虽然威力不大,在这种天气的杀伤力很是惊人,也没敢招惹他,就采取当他是空气的办法,中午吃饭,若不是李封主动加了两桶水,花婶连碗筷都不会给他。
这次不到天黑松子和宋文就背着干柴回来了,听说还算顺利。只是早上出城门的时候,外村人一路跟随,吃一堑长一智的胡子大叔没让他们赶人走,反而把外村人也带到了山上砍柴,总算也是一个和平相处的方法。
经过两次集体砍柴活动,村民间的往来又密切起来,暴雪也挡不住他们互相交换窝冬的娱乐方式。松子还交换到了两幅半旧的扑克牌,于是斗地主变成了村长家的新活动。
每隔四五天,松子就会带人出去砍一次柴,走得越来越远,回来得越来越晚,好在始终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里外村人之间的小摩擦,都在胡子大叔的协调下相安无事。
李封之后再没有参与过砍柴队,幸好来买水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了,虽然都是方便携带的小水桶,给的也只是零碎的吃食,花婶还是很满意能补充自家粮库的,终于给了李封好脸色,吃饭时间也主动给他摆碗筷夹菜了。
暴风雪下了二十天仍然没有停的意思,不管里村外村,人心都有些浮动,外村的有高墙的活标本震慑,还能跟着巡逻队出去捡柴,互相交换些存粮也能过的下去。里村的村民脾气更暴躁,刘村长就忙着走东家窜西家安抚村民的情绪。
大家都忙,花婶把她在外地读大学至今没有消息的女儿小时候到衣服翻找出来,能拆开的毛线衣拆开,几件小衣服足够重织一件厚实的大毛衣,不能拆的就抽丝抽线,拿来做缝补用。
只有李封很闲,碰上松子他们去砍柴,村长外出的时候,李封就会借口去茅厕,抓紧时间进一会空间,一边啃苹果一边把先前种下的种子和部分存活的枯树枝再行扩大种植面积。
不得不说花婶播种的菜种类别真的很丰富,她也不管季节,什么种子都种了几颗,要是能弄到她藏起来的种子就好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转了下就打消了。何必呢,估计她家能有是种类这里都有了,数量什么的花点时间就有了,还是给别人留着未来的希望吧。
因为能偶尔进空间受灵气滋养,加上最近娱乐活动的增加转移了了注意力,李封也渐渐不做噩梦了,也不刻意去忘记那天的事情,再偶然想起来,也没那么心悸,果然时间是最好的特效药,让李封这么胆小的人也不再惧怕直面这么残忍冷酷的现实了。
暴风雪密密麻麻下了整整一个月,三十天。雪停的那天早上,走出家门的所有人都泪流满面,不是为了终于止住的暴风雪,而是重新将日光撒向地面的太阳。
将近四个月,包围了地球,阻隔了阳光的灰雾终于消失殆尽。有了阳光,村民们能种出庄稼的信心又回来了,埋在积雪下的整个村子里一片喜气洋洋。
李封眯着眼站在院子里沐浴阳光,想把身上的霉味都晒干。可是陆续来买水的人群很快打破了他的陶醉,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刘春雪家的小米。小米好像更瘦了,细得几乎能看到骨头的双手高高提着两只塑料桶,似乎不敢让桶有一丝损伤。
刘村长见小米来了,本来还在应酬村民的笑脸一下就僵住了,尤其是看到桶里没有放着任何东西的时候,老脸皮扭曲的让人不忍直视,总算还注意到有很多人在,没有当场就发飙。
来买水的村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起,放下器皿很快就散了,就剩下小米提着桶尴尬得站在原地。
"刘春雪怎么交代你的?买水的钱呢?"刘村长看小米还是个孩子,又是被刘春雪指使地球,到底忍住了火气。
"妈妈就说把桶拿来就行了,没说..."小米一脸怯懦,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可是村长从俯视的角度并更没有看到,李封坐在门槛老位置加水倒看得一清二楚。
刘村长心里气地吐血,又不能跟小米说把桶拿回去,那点药就值三缸水,上次已经还完了。他现在还是村长,不能被人抓到话柄,谁叫李封确实欠了刘春雪人情,都是宋文的错,找谁不好偏找了刘春雪这么个不肯吃亏的人借药。李封现在是他的摇钱树,怪谁他都不会怪李封的。现在被刘春雪赖上了,偏他还没有办法赶小米出去,只好忍了这口气,也不去安排小米加水的顺位就背着手踱步去串门了。
等他走远了,小米也不傻站着,把自家两只桶挤进李封面前排队的水桶中间。李封颇好奇得打量了他一番,这孩子人精啊,不比他妈刘春雪差。放下了水桶,小米也不走,就蹲在一旁看李封加水。
李封有心去外村打听凌骁和f镇的消息,可是还有活要干,再说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得去打听,刘村长现在还不时得刺探他和凌骁的关系,要是被发现他生了去意,肯定会被软禁起来,彻底沦为没有自由的自来水龙头。
现在却有一个机不可失的机会送到了眼前,小米。这个孩子外表纯良,心思却深得很,而且看起来并不能吃饱,如果能用吃的收买他去打听,一个小孩子又不显眼,又容易套出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