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壁上的挂着的灯光照射在慕容珩的侧脸上,替他精致的的侧脸上沟勒出了完美轮廓,颇有几分像是坚毅卓绝的大理石,英气飞扬的眉峰就像是飞跃而出的雨燕,一对黑黝黝的眸子在眉宇之下灼灼生辉,让人一时之间难以移开视线。
萧懿见到他这样说,也明白过来。
这个看似囚牢的地方,其实就充当了慕容珩的保护伞,因为已经有人替他安上了一个通敌**的罪名,就算外头的人多么虎视眈眈,也没有机会进来大理寺继续构陷他。
好端端的牢狱就成了慕容珩以退为进的妙计。
“王爷,高招!”
萧懿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泛起了几分敬畏和赞叹之色。
他说罢就把脸上那些皮肉都推开,然后重新带回了进来时候的面具,故作失望地摇头叹气,对着门外的墙壁大喊了一声:“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狱卒听到他那里传来的动静,顿时赶了过来。
“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官开门,本官从未见过这样的榆木疙瘩,活该大刑伺候!”
萧懿故意吆喝着,然后就一路上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他顺着台阶往大理寺的正门走去,从地牢出来后,扑鼻的新鲜空气将他的心肺给洗的个澄澈,宛如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却说那萧懿行走在了大理寺以外的街道之上,他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却是一阵的后怕不已。
刚才大理寺下去的四层牢狱,他听到了无数的叫喊声和惨叫声,就像是在耳畔边一直作响。实在是挥之不去。
如果一直跟随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四皇子,他和他的家人会不会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遭人构陷,遭人禁锢,然后被锁在了牢狱里施加酷刑,打的人皮肉粉碎,然后被用烧得通红的铁板烙烫上后背?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想着,双腿竟然是不争气地开始了发抖。
就在这时,迎面一个脂粉气熏人的姑娘就撞到了萧懿的脸皮子上面,把他本就瘦弱的身体给撞的个倒退了好几步子
。
那名姑娘嫌弃地打量着萧懿好几眼,然后就憋了瘪嘴,不屑地说:“走路不看路的文弱书生!”
萧懿苦笑着从旁边绕道走开,他知道好男不与女斗的道理,也不和这个女子计较。
反正自己本就是身材虚弱,当然是经不住什么风吹雨打。更何况刚刚他一直沉醉在自己的思路当中,看不见路也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的女子还真是愈发的刁蛮。
他故意绕道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这里避开了熙熙攘攘的大街,经过的人相对十分的少,就不会出现刚刚的那种情况。
他眉头紧锁,沉思着自己选择跟随慕容珩的决定到底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毕竟党派之争实在是太过严苛--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和慕容珩可是要一同掉入深渊。
自己倒是不打紧的,但是他后有爹娘,怎么能够就这样因为一己私利害惨了身后那么疼爱自己的家人呢?
就算自己的母亲是大名鼎鼎的勾戈夫人,只要是触犯到了谋**派之争的罪名上面,再怎么尊贵的皇亲国戚都是要砍头的。
一如当初的太子慕容珏,前皇后。这里已经有两个前车之鉴摆在前头。
他见到刚才的慕容珩,虽然慕容珩说的是神色自若,从容镇定,但是万一那些大理寺的老家伙真的给他判处了一个什么大罪名?
自己就要被一起拖下水。
萧懿开始了对心里的那一份忠诚产生怀疑,只是转念一想,毕竟是王妃将自己提携到了今日,没了云歌,他也不会站在今时今日的地位,不仅重新获取了父亲宠爱,而且还开始受到圣上重用,从区区的从七品小官,一跃成为了三品大官。
这样的升迁速度都要靠珩王府那些人的暗中帮助。
这样想来,萧绎不绝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了羞愧,他立刻低下头行色匆匆的朝着萧府走了回去。
到萧府后府中上下依旧是宛如之前一样运作如常,来来往往的婢女仆从,但见那些显然是打扮过的丫鬟手上都捧着饭碟还有各
种菜肴,竟然是到了中午用菜的时候了。
萧懿目中划过几分迷茫之色,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天空,阳光明媚灿烂,将整个京城大街都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华,因为是正午,看着让人十分的刺眼。
萧懿连忙回过神来,按住其中一个经过他的青年问:“你们这是在做饭给老爷夫人吗?”
那名青年颇为朴实的模样,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说:“回禀少爷,这是在替老爷和夫人准备用午膳。”
午膳?他还以为是家里来个客人,只见那些经过自己的菜碟和白饭都像是流水儿似的多,就家中那几口子怎么吃得下这么多?
虽然心里有着疑惑,萧懿还是快步走到了大厅的前面,正要跨过门槛走进去,便听到了管家老吴的声音,“大少爷回来啦,大少爷回来了。”
萧懿的神色猛的一怔,怎么可能?
萧家的大少爷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当时云歌说的是骗他的?不可能。
明明那一场猛烈的大火之后,萧懿的哥哥早就已经被人给铲除在了街巷角之中,怎么会活生生地回来?
就在这时,管家老吴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茫然的模样疑惑地问道:“大少爷,您怎么就呆住了,刚才我不是一直在叫您吗?”
萧懿猛的醒悟过来,原来是在叫自己......还真的是虚惊一场、
他的兄长死去以后,他就成了整个萧府理所当然的唯一的少爷,因此刚才老吴叫的就是他自己。
他的兄长早就在当年发生的那一场火灾中被人烧死,所有的过去都被埋藏在那个火势熊熊的夜晚,所有的秘密都不会被揭开,过去的他只是一个不起眼不得势的府中次子,所有的风头都被自己哥哥给抢走。
虽然心有不忿,但是本来就心思单纯质朴的自己并没有怪罪哥哥,反倒是处处相让,希望可以让一家人相处融洽,让父亲省心省力。
直到云歌出现在自己面前,和他说的那些话让萧懿幡然顿悟。
他才猛然
惊醒,原来过去的自己并非所谓的慈悲为怀,其实是懦弱。
他这样想着,然后从嘴角展开了一抹笑意,是的,这样才是对的。
于是萧懿微笑着回应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我从外面办公回来,所以有点心神不灵的,可能是处理文件太累。”
老吴立刻关切的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哦,是不是官场有什么不顺畅的?”
萧懿只是轻轻地摆摆手,然后那一对斜长的凤眼微眯了起来,回复道:“没有,只不过是有一些琐碎的事情,烦了心。”
你和我娘都已经准备好出来吃饭吗?还是已经吃完在等我?
老吴满脸都笑成了一个菊花一样,双目闪动着光彩,说:“大少爷,您还真是健忘啊,今天可是您的生日啊,老爷和夫人当然得等着您回来吃饭。”
听到他这么一说,萧逸才醒悟过来,今日的确是自己的生辰。
他接连几日都是在忙于朝政中的党派之争,完全忘记了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啊,然后他快步跨门而入,就看到了右丞相萧如意还有他的娘亲钩戈夫人一同坐在了那一张大圆桌子旁边。
二人都穿着格外隆重的衣服,勾戈夫人更是在脖颈之上戴着一个珍珠项链,一身喜庆的绯色衣裙,领子是绣着美丽花纹的龙凤领。
显然是在等待自己的回来。
萧懿立刻冲了上前,露出了愧疚的笑意,说道,“都是孩儿愚钝,竟然忘记了今日还有爹爹和娘亲替我庆祝生日,还这么晚回来,实在是孩儿的不孝的过错。”
勾戈夫人连连摆手,满脸都是慈爱之色,说道,“怎么能够怪你呢?是我和你爹心急了,然后呢,就想在上午和下午都摆一场流水宴席,让你好好过一场生日。”
萧如意也难得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意,换做是从前他哥哥在的时候,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
萧如意清了清嗓子,对他说道:“为父也知道,你接连几日都忙于政事,所以忘记了自己的生辰也没有关系,我和你娘亲都会替
你置办好的,今日其实我也差人去找你来着,没想到你竟然就一直呆在了翰林院,然后差人去才去前来找你的人回来也跟我说你在忙于公务。”
萧懿听到他父亲对他这样说话,立刻起身行礼赔罪,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孩儿的错误,都是我太过忙于正事,而没有顾及到爹娘的感受,孩儿在这里向爹娘赔礼道歉,今日是因为儿臣要急于处理翰林院书生们他们的作业,所以才没有接见传话的书童。直到我出来之后才在翰林院的外面收到了同僚传话的门童的书信。”
萧懿再次鞠躬行礼,满脸都是愧疚之色,“是儿子太过疏忽,才会劳烦了爹爹和娘亲的等候了。”
听到他这样说话,萧懿的娘亲勾戈夫人立刻站起身子,和稀泥道:“既然现在好不容易都回来了,就不要在这里磨磨蹭蹭地说着说那了,快点让他们把菜都和饭都端上来吧。”
但见一流水的人儿就捧着菜肴和盛满白米饭的碗走了过来,
今日吃的菜肴格外的丰富,色香味俱全,让人闻到香味就会食指大动,有着翡翠鱼羹,还有西湖牛肉丸,然后是醉香鸡,然后正中间是一只烤得皮焦肉嫩的大烤鸭。
萧懿看着菜肴被一一放在了桌面后,立刻拿起了旁边的白瓷釉茶壶,然后就把里面的黄褐色的茶水倒进了茶杯当中,双手捧起两个茶杯,跪倒在了地上,对勾戈夫人和萧如意恭恭敬敬的说道,“孩儿能够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全靠父母的当日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因此还要在这里先敬两位两老一杯。”
听到他这番真诚的感谢,就连平素是严肃无比的萧如意也默默地擦下了眼角落下的泪水,尤其是勾戈夫人更是泣不成声,也顾不得用手帕擦一擦脸上的泪水,直接上前就把萧懿从地上扶了起来。
萧懿是她所出,但是另外的那一位就是萧如意的前妻所出。所以一路以来都是十分宠爱萧懿。能够看到今日自己的儿子不仅长大成人,而且有所成就,实在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