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犹珦,嘴角的笑意更加阴鸷,然后拿着手掌内的大棍子使劲打在云歌的后背,云歌不过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矮个子,被这般毒打了三两下就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她的脸跌撞在了满是泥泞的土壤上,将本来就满是灰尘的脸庞更是添上好几点泥水,整张脸都像是被画花了一般。
瘦弱纤细的腰身被打的完全不能动弹,无比粗大的棍子一下接着一下地打在自己的身上,疼的说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身上的攻击猛地停了下来,云歌正诧异着怎么没了动作,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就抓住了她纤细的小手,耳畔传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是我,别动。”
短短四个字,让本来就放弃了所有希望的云歌顿时燃起了胸腔的希望之火。她一抬头要看他,却被人直接拦腰抱了起来,还是这么蛮横霸道的动作,不讲道理。
云歌会心一笑,嘴角勾起了一丝纵容的弧度。
慕容珩带着她仿佛是消失在黑夜之中,无声无息,虽然四面八方都是火把,一片明亮,但是他顺着光线照不到的暗角疾步前行,竟然还真的做到了掩人耳目,隐匿的毫无声息。
云歌趴在他的后背,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会引来了巡视的士兵和护卫发现。这里足足是有好几万人,每个人两双眼睛,这般深入敌营的大胆举动,真的是让她不得不佩服和叹为观止。
在火光当中,还有好几道影子此起彼伏,引起了停留在相反方向的士兵的警觉,有人开始高声大喊:“有斥候!!”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发出声音的方向,无暇顾及逃跑的慕容珩和云歌二人。
慕容珩立刻趁着大好良机,带着云歌直接运起了轻功,在黑夜里飞身而去。
战车上观望着城墙的犹珦猛地回头,目光犀利地看着半空,似乎看穿了一切的冷冽眼神亮起了丝丝杀机,他从身旁的士兵手里拿走了一把雕漆朱雀玄铁重弓箭,朝着半空拉开
了箭弦线,拉开饱满的圆月,凝神看着那貌似朦胧的黑夜,猛地一松手。
长箭就仿佛是一条白练,在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一切,上面的冷光在火光的映衬下闪耀出摄人的光华,冷冽的光芒贯彻整个夜空,稳稳地射中了正在飞身跳跃的慕容珩。
云歌只来得及听到从半空中传来的急促风声,就听到了“扑通”一声,身下的宽厚强壮的躯体虎躯一震,似乎是有什么刺中了里面。
与此同时,在地面的犹珦眯起了眼睛,看着刚刚的位置,嘴角扯开了一个玩味的笑,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还真是有一手啊。”
他猛地抬起拳头,身后本来乱糟糟的军队倏地就恢复平静,再次排列出整齐划一的阵型。无数的火把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迅速集结到了犹珦的身后,本来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城墙顿时就被火光照射得满是光彩,也暴露出了城门下的大片军队。
犹珦显然没有想到对面居然还隐藏着一支军队,他刚刚的注意力完全在了半空传来的内力波动,就没有注意对面的情况,只见军队带头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他身披厚重铠甲,猩红披风在身后随着夜风飞扬而起,头顶着一个玄铁头盔,在黑夜中看不清楚面容。但是可以凭借这个身形断定,应该就是慕容珩无疑。
犹珦皱起眉头,此事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中。
他本以为慕容珩会深入敌营,营救被抓走的云歌,自己就可以趁此机会直捣黄龙,到时候群龙无首的慕容**队就是一盘散沙。就算情况不对劲,他也可以借着有人质在手里威胁。
犹珦的心头飘过来一丝不详的预感,怎么后面一直都是如此安静?
他猛地一回头朝身后的营长说:“把那个人质带上来。”
过去片刻便有人来报,“报告殿下,人质,人质被带走了。”
犹珦瞪大双眼,气的是七窍生烟,他唯有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不可能就这样在大军面前发火,就算是惩处也得等到回去
,毕竟两军交战,士气占着无比重要的地位,他不能再冒风险。
犹珦抢过了战车的编绳,朝着最前方过去,对带头人喊道:“慕容珩,老朋友见面怎么没点礼貌?说开大就开打、”
此时对面的红袍将军一脸凝重,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因为他根本不是慕容珩,他是奉命假装慕容珩的师煜喧。他朝着身边的人看了眼,李元舜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嗓音说:“你不用回答他,他是在试探你。你拿着剑,我让你冲你就冲。”
盔甲下一张稚嫩的脸上,两只眼睛灼灼生辉,对面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双眸,就仿佛是给里面添上两把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还记得当初李元舜找他要让他扮演慕容珩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难以置信。
李元舜给出的理由是二人本就身形相似,而且师煜喧武功极为高强,如果是到时候领兵打仗冲锋陷阵就不会被人发现任何破绽,但是整个过程师煜喧不能说出半句话,不然就会被对面和慕容珩是老对手的犹珦识破真实身份。
师煜喧看着对面那一架无比华丽坚固的战车,上面站着的华服男子满目都是不可一世的倨傲,睥睨着一切。
他的心底有点发虚,但是想到身后还跟随着上万的士兵,肯定是不可以就这样放弃。于是他愈加地挺直了腰身,死死地盯着战车上的人。
犹珦见对面无人应答,心里的疑惑多了更多。如果他不回答,那就是说明刚刚自己那一箭射中的就是慕容珩,现在面前的这个是实实在在的假货。
他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的笑,看来这次自己是算计对了,对面不过是一个群龙无首的军队罢了。
忽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高头大马上的将军扬着马鞭,竟然就朝着自己的方向冲刺而来,火光之下他手中那一把闪耀着醒目银光的长矛灼灼生辉,高高地举在了他的头顶。
随着马匹加速,二人不过是相聚几十米的距离,距离越来越短,犹珦攥着战车
的手也开始沁出了汗珠。
倏地,长矛被他用力挥动,破空袭来!竟然直指他的头颅!
犹珦被这么嚣张的做法直接激怒,但是他无法不躲开这一击,因为这个长矛的来势实在是太过猛烈,雄厚的内力夹杂在矛身之上,就连四周被穿行而过的空气都发出了“嗡嗡嗡”的震荡声,可见他这一击是有多么凶猛了。
犹珦心里对怀疑此人不是慕容珩的疑惑顿时全消失了,除了慕容珩,难道还有谁会用这般凶猛的方法威慑对手?而且武功还要如此之高!
他盯着长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住了身边的萨满,将他苍老腐朽的身躯挡在了长矛之前。
“扑通!”一声,长矛贯穿了萨满的身体,就仿佛是穿透一张薄纸片一样容易简单。更加让人大为震惊的还在后头。
长矛趋势没有因为有萨满的抵挡有丝毫的减缓,竟然是整根穿过了萨满,还要往前突进!!
犹珦惊骇欲绝,立刻跳车翻滚在地躲避开去。
长矛连续贯穿了好几个澜沧国士兵才稳稳地落在地上,那些士兵还圆瞪着一双眼睛,体内的内脏就被震的粉碎,嘴角噙着一丝鲜血,就像是一串被烧烤的食材,让对面的士兵看了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萦绕在整个军队当中,师煜喧扯着缰绳返回队伍之首,羞赧地低下头,不敢回头看。他的耳膜都要被身后的欢呼声给震聋了。
李元舜朝着师煜喧露出满意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鼓励。
犹珦惊魂未定,看着远方的那个红袍身影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慕容珩什么时候武功这般厉害?难道短短几年就可以达到这种与武林宗师比肩的地位?
他再也没有像刚刚那般的不可一世和倨傲了,小心谨慎地走到了战车旁边的马匹边上,重新跨骑在马背上,并没有继续乘坐马车。
他的脸就像是会变色一般,红一阵白一阵,被对面的壮观声势
给气的满脸都是七彩颜色。
“全部冲过去!将青门关夷为平地!”犹珦大吼一声,手臂一挥,身后无数人马就冲向了对面,两军再次交战,这次比起白天的战斗进行的是更为惨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火把掉落地上,剑柄连带着握剑的人的手腕都被砍掉在地上,还有无数的鲜血飞溅于半空之中,一切的一切,就仿佛是属于地狱的狂欢。
师煜喧在攻击之下仍然不紧不慢地回应,虽然他要面临无数人的进攻,但是他本就是从终南山学艺归来的武义高手,面对这种情形,他机智地选择了使用最节省内力的方法与那些人颤斗。
此刻的边城内部,也是两眼一抹黑的看不见路。
慕容珩跌跌撞撞地扶着云歌,踉踉跄跄回到了军务府。但是这次,他故意带她来到了军务府的侧门房子,比起之前那间主屋,这次的房间更为狭窄和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因为它被人故意修建在了临近其余屋子的阴影之下,就算是有人刻意寻觅,那也得花费不少心思。
“我帮你止血!”云歌一把将慕容珩的肩膀扭转过来,看到了他身后那一根锋利的吞吐着寒光的长箭,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自己来就好。犹珦为人狠辣,出手极其残忍,他刚刚是认定了是我。”慕容珩竟然推开了云歌,自己反手抓住了箭身,不顾剧痛,一点接着一点地从后背拉出了长箭。
只可惜长箭的另外一部分已经深深地嵌入了骨头,他根本没有办法用力,牵一发动全身,痛的满头大汗。
云歌在一边劝导:“王爷,您不要再这样下去,还是等他们打完仗再和您一起疗伤。”
“那是我的战场,我不能不去。”
慕容珩咬咬牙,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洪亮的咆哮,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雄狮。他的后背的长箭还真的被他的手一点接着一点地拔了出来,就算看的不够真切,云歌也能听到从骨头里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竟然真的从骨头拔走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