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倒退了两步,避开了那些危险的丝线,还是没有忍住心里为自己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小武乖巧地扶住了她的手臂,注意到了她神色的不对劲,连忙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云歌背过身子,朝他们二人刚刚躲藏的小仓库原路返回,凝重地说:“以后你们再有这种可怕的武器,可一定要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小武连连称是,带着云歌回到了安全的小仓库。
这里位于最偏僻的西北一角落,不仅留有好几百人在附近巡逻把守,而且外表还故意用各种草席子还有稻草做掩饰。
如果真的有杀手靠近,估计也很难看出个大概,就绕道而行。
小仓库潮湿安静,唯有一支蜡烛放置在桌子正中静静地燃烧着,烛泪已经蓄积到了一定深度,就像是要汇聚成了好大一坨,淹没本来就短小的烛火根部。
“啪嗒啪嗒”几声沉重的声响忽然从二人的背后传来。
小武条件反射性地把云歌护在身后,紧紧地盯着仓库深处的黑暗。
烛光微弱,只照亮了他们两个人身边的小小一圈范围。对于里面的幽暗,是一无所知的。是潜伏的敌人?还是流浪的动物?还是仅仅是他们大惊小怪?
只见终于有了一道影子斜斜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脚边,是人。
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除了敌人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人了。
那是一个戴着古怪斗笠的男人,他浑身都是破烂的布衣,脚踩一对草鞋子,整个下巴都是没有剃的胡子,看上去显得很邋遢,如果放在平日,这样的人也就是会被归入流浪汉之流,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震惊。
云歌却是满脸都写着震惊二字,双目圆瞪,嘴巴微微张开
,好一阵子都没有说出话来。
小武全神贯注地看着神秘男子,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他可以判断的出来,来人不是简单的角色,因为那种流露在身体之外的气息可以读出来,此人十分危险。
他几乎是下一秒就拿出了腰间的剑,对准了男人。
男人两脚开立,站的是四平八稳,和小武故意拉开了一段距离。
“小武,他是慕容璃的近身护卫,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你们两个之前应该交过手的。”云歌弯下腰在小武耳边压低声音说着,同时用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慕容璃也来了的错觉?难道那个家伙还真的是如此丧心病狂,追赶他们到了西北边境?这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名男子并没有在乎他们的对话,依旧两腿分立,稳稳地站在了破旧的石砖之上,没有拿出武器,也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武看着男人,脑海中果断搜索出极为熟悉的画面,黑夜,他跟随慕容珩来到了一个小小巷子,就和这个男人狭路相逢,他记得当时对峙的是慕容璃。
这个神秘人和云歌所说不差,就是慕容璃的近身护卫。
如果近身护卫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就是说明,他的主人必定也离这里不远了。
小武暗暗地抹了一把汗,抓住剑柄的手握的更紧了。他在下一刻猛然就出剑,朝着男子所在位置隔了有好几步子远,挥舞出了接连几道剑波,迅疾无比,带着皓月清辉的透彻光泽,把空气都震荡开去,生生开出了一条道来。
男子面对攻击还是临危不乱的模样,就连武器都没有拿出来,就在剑波距离他不过几厘米的时候,他的双臂
突然就急速膨胀起来,就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从碌碌无为的流浪汉变成了满身肌肉的壮实汉子,两手扣紧,做了一个手决,紧接着同样的空气震动从他的身后出现,带着一圈接着一圈的波纹,仿佛是泛起了涟漪的湖面,层层叠叠,冲向了剑波。
两者一碰撞就发出了剧烈的响声,但是最后也只是同时消散在空中。
小武的神色愈发凝重,对手和自己有着差不多一模一样的高深内力,而且可能比起自己还要厉害许多。他必须稳扎稳打,不得贸进。
对方也是稍稍退后了半步,似乎对小武也产生了同样的忌惮之意。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眼观鼻鼻观心,男人抬起手脱下了头顶斗笠,一张凶狠的刀疤脸暴露了出来,,两只眼珠子却是平静的毫无波澜。
小武抓住了手中剑,一时之间没有想好应对之策。男人却先他一步动了,就像是扑跃而来的雄狮,瞬间就到达了小武的面前,两只大手呈拳头状,就这样攻向了小武的身体命门。
拳似流星,眼似电,身如蛇行,腿似钻,动则雷霆万钧,静则稳如泰山。招招之间都是流畅而绵长,仿佛是是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让小武招架的吃力。
小武把剑舞得恰似一团银花,在月光下左右盘旋,上下飞舞,但是根本不能接近男子半分。本来短兵对上长剑,就是一大败笔,男子是处于劣势的,可是局势偏偏迎来了这般惊人的翻转,招架不住的人变成了手握长剑的小武。
最后,小武还是拼劲全力舞开长剑,像雪片一样,银光闪闪,呜呜带风。但是不管他使劲浑身解数,眼前男子总会有办法躲避所有的攻击,让他枉费力气。这样下去他也只能够耗死
了。反观男子,他的浑身内力就像是一条宽敞的江流湖泊,连绵不绝,永远都是绵绵不断地攻向了小武。
云歌在一旁看的是干着急,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小武婕婕败下阵下来,自己却无能为力。
男子一记锁喉成功地击中了小武,后者被打翻在地上,手掌里的长剑也跟着倒飞出去好几步以为。他咳着血吃力地说:“王妃快跑!快点离开这里!”
云歌怎么可能会扔下这个孩子在这里?她动也不动地看着这一幕,就像是两脚扎根了似的。
“快走啊!不要管我!”小武看到云歌一动不动,气急败坏地大喊,催促她快点离开。
云歌一脚踹开了紧闭的仓库门,就是扯开嗓子一顿大喊:“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
可别说,这种最传统的办法还是最有效的,立刻就有无数的脚步声配合着密集的雨点从门外传来,本来还是步步逼近的男人一时间就不敢轻举妄动,脚板底往后一转,作势要脚底抹油溜走。
但是人都来了,他要怎么走?
仓库外守着的人有好几千,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他额头开始泌出了细密的汗珠,空拳慢慢握紧了又松开,握紧了又松开。
云歌带着好几千人,冷冷地注视着他,说:“叫你家主子有种就亲自出面来见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点意思都没有!”
男人嘴角抽搐,显然是一个寡言鲜语之辈,半天都没有回答出来一句话。
小武被士兵给拖带起来,好不容易支撑着身子,靠着墙壁站着。他喘着粗气对云歌说:“王妃不要和他多啰嗦了,这个人实在太危险,现在不除掉,日后必然会是后患无穷。”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云歌并没
有马上下达杀无赦的命令,只是用审视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许久,然后说:“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选择归顺与我,我可以不计前嫌,不会伤害你半根汗毛。”
男子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笑意,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诡异,被几千人团团围住,他倒还有这个心思笑得出来。
“珩王妃,如果是拒绝呢?你会把我怎么样?或者说,你能够把我怎么样?凭借我的武功,你派出的这些杂碎也得死上个一半人,大家拼个鱼死网破,有意义吗?”
云歌默不作声,她当然是知道这份道理,如果真的下令让士兵冲过去,群起而攻之,他们也会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完全不是一笔合适的账。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存了求和的心,没有立刻发出指令。
男人完全读懂了她的内心想法,然后再一次发出了那几声诡异的笑,说:“既然王妃您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如就让我给你一个法子。你让我走,你我和好如初,河水不犯井水。可好?”
云歌眯了眯眼,这不就是要自己放他走?放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到处乱走,迟早也会是一个祸害,到底要如何是好?
是拼个鱼死网破还是让他离开?
云歌还真的一时间做不出决定来,她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说:“你走吧。我不留下你,今天的青门关已经迎来了太多客人,多一个你不嫌多,少一个你也不会嫌少。”
男子显然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喉咙里发出了那阵古怪的笑声,背过身就隐没在黑暗中,四周安静地还剩下的,就是他那双破旧草鞋踩着水坑,发出的“啪嗒啪嗒”声响,就宛如是一口大钟敲打在围观的每个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