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听到胡韶音这样的安慰,也没怎么省心下来,她看着满桌子的糕饼早点,腹中不自觉地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于是便伸出手抓起了馒头和春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从厨房拿回来给她的嘴唇降温的凉水的慕容珩回到了客厅,看到胡吃海喝的云歌的时候,他惊讶地瞪大双眼,刚刚还在那里鬼哭狼嚎叫疼的人,现在吃的倒还是挺乐呵的,他唯有把手里的凉水放到一边,然后坐在她的身边继续吃自己剩下的叉烧包。
“吃完这些就要赶去教场阅兵,我先去吩咐他们备好马。”慕容珩把手里的包子三口两口就吞入肚子里,便起身作势要离开。
还沉醉在吃东西的美好中的云歌只是草草地点点头,去什么教场,还是填饱自己的肚子更重要。
过了一阵子,有人轻拍她的肩头,她回头一看,见是换上一身朱红色衣服的小武,惊喜道:“小武,你这身衣服以前咋不见你穿?你穿起来可好看了。”
小武呆了呆,用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顺便把褶子抚平道:“王妃谬赞,这是我去从军的时候会穿的。王妃,王爷已经在外面等你了,还请您快点过去。不然就会延误军机。”
外面等我?
云歌憋了瘪嘴,她本来还吃的正香,就这样要去城西教场。但是无可奈何,她唯有把手里吃剩下的东西活活吞了进去,拍拍手掌,朝大门口走了过去。
慕容珩在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石头子儿玩,负手在背,影子被日光拉的很长很长。看着他的背影,云歌心里突然有了个恶作剧的想法,于是悄咪咪地靠近,然后猛地伸手按在了他的眼睛上,大声问:“猜猜我是谁!”
结果却大出她
所料,捂住他眼睛的双手被用力攒住手腕,然后被狠狠一扭,身子也被带的转了过去,如果不是她站的够稳,已经被摔在地上。
云歌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形,怒喝道:“你在干嘛!”
慕容珩见来人是她时,立刻松开抓住她手腕的大手,面露尴尬,道:“我不习惯背后有人,我会害怕是被人偷袭,才会做出这种反应。”
云歌气不打一处,揉了揉自己被他的大手攒的通红的手腕,眉心紧紧一蹙,道:“你就算是害怕遭人暗算,也不要防到我身上来啊。我可是你的枕边人诶,怎么可以连我也信不过呢?”
他伸手替她把垂下来的发丝撩到耳背,看了看她红了的手腕,心底一片柔软,只好柔声道:“是我不好,你以后来的时候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云歌悻悻地点头,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朱红色宫墙,道:“我们在后宫,怎么去城西的教场?”
“我已经让人备马在宫门外,你我现在过去就是了。”慕容珩说完就拉起她的手臂,二人朝着宫门方向离去。小武紧随他们身后,回头朝偏殿看了一眼,胡韶音垂手而立,朝小武露出了一个微笑。
幸好偏殿距离这里最近的宫门也不过是几步路的时间,云歌很快就看到了宫门的影子。
宽阔的宫门在阳光下呈现血红色泽,落地而起,远远看过去显得巍峨雄壮,气势逼人,待到她走到门前的时候,就看到了两匹高头大马,一匹匹膘肥体壮,腿粗粗的,披散着黑色的鬃毛,日头下浑身的毛闪闪发光。
看到云歌走近,有一匹马还欢快地打了个响鼻,似乎很是喜悦的模样。
云歌被这头庞然大物给吓了一跳,身子也往旁边躲了躲,连说话也变得结
巴了,“我,我,不会骑马。”
慕容珩拽着马绳,故意往她身边靠过去,云歌腿直往后躲,不敢靠近,浑身都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慕容珩指向身后的马匹,说:“不要在这里畏畏缩缩的,要骑马就赶紧的。不行就我带你骑同一匹马如何?”
他说着就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行云流水,眨眼间就坐在了马鞍之上。只是他刚坐在上面不到片刻,那匹座下的黑马立刻蹬蹄乱跳,被慕容珩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才乖乖地站着不动。
云歌忍不住好奇地靠近,想要学着慕容珩这样翻身坐上去,和他同骑一匹马,没想到那本已平静下来的黑马再次乱动,扬起它筋肉强壮的马脚,差点要踩在她的面上,就像是在用行动抗拒云歌的接近。
云歌被它突如其来的暴动给吓得不轻,十分害怕这么凶猛不驯的马匹,趁着空挡绕开了它,来到另外那一匹还算是沉静的马旁边。
慕容珩见坐骑这么不乖,也只好采取怀柔政策,伸手抚摸它茂密的鬃毛,马儿才再次回复了平静。
云歌看向另外这马儿,看模样比起那黑马好看很多不说,四条腿乖乖地站在地面,没有分毫的乱动。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缰绳,试探了一下,那匹马也只是继续睁着大眼睛望着半空,好像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一样。
马儿乖乖的,我不会弄伤你的,你也不要对我太粗暴。
云歌在心里默默念着,抬起脚大着胆子踩在了脚踏上面,然后翻身上马,一屁股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之上,整个过程是有惊无险,她长长舒出一口气,用手轻轻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幸好是一匹乖乖的马儿。
“跟我走,别磨蹭了。”慕容珩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她,内
心隐隐想发笑,因着要赶路也只好强行憋住,催促云歌快走。
他说完就扬起了马鞭,马匹一声长嘶,双蹄一蹬地,就化作离弦之箭飞出了京城的长街。璀璨阳光倾泻下金色薄纱,落在他离去的背影,就仿佛是披上了一身金色的战甲。
云歌长长舒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家的马儿,马头就和蔫坏的苗儿一样,正低着头颅看向地面,还保持着那双大眼睛发呆,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狂奔的好马儿。
算了算了,就她还经不起这么剧烈的马背上颠簸。
云歌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家马匹如此乖巧驯服,就学着慕容珩的动作,双腿朝着马肚子用力一夹紧,马儿竟然纹丝不动,还打了几个响鼻,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小武连忙过来一手抓住那匹马的缰绳,说:“王妃,让我来帮帮您。”
他用力地把缰绳往马的身上重重一打,那原本还沉睡的马匹下一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撒起马蹄往长街上死命冲刺。马背上的云歌被吓到双手使劲按住了马头,生怕被摔在地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攥住缰绳,几乎是用了**的力气才把马匹的速度给降了下来,堪堪停在了人来人往的大集市前面。
她见到地面上来来往往的京城百姓,便夹紧马肚子,不让马儿到处乱窜乱跑,慢悠悠地朝着城西方向过去。
好不容易才穿过了人群最多的集市,云歌夹着她座下的马儿来到了城西大门。
两个守门的侍卫见到她后纷纷迎上前来,坚实的铠甲发出摄人的熠熠金光,两截吞吐寒光的长矛也慢慢逼近。
为首那人粗声粗气地喊道:“来者何人?这里是城西大门,骑马出城要有令牌才可以。”
云歌牵扯着缰绳稳住身形,道
:“两位将军,我是刚刚离开城西的珩王殿下的妃子,还请两位通融我过去。”
两人面面相觑,都表现的十分犹豫不决,毕竟云歌没有携带令牌,他们如果贸贸然放出她离开,实在是有违京城法律。
“把你的令牌给我们看,你就可以出去。”
云歌茫然了,她身上没有慕容珩交给的令牌,怎么在他们面前自证身份呢?
“你们两个还不让珩王妃过去!?”一个男声突然响起,红黑相间官袍男子从门的另一侧缓缓而来,他头束高冠,腰佩青鸾令牌,一看便是朝廷官人。
“属下见过萧大人。”两名守城将士见到他出现,纷纷弯腰低头行礼。
云歌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朝廷大官,嘴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好久不见了,萧懿。”
萧懿朝云歌拱了拱手,恭声道:“臣任西城副官,巧遇珩王妃,一切都要感谢珩王妃为臣做的事情。”
云歌颔首道:“不是我替你做的,是你自己为自己谋划。我还要和珩王去西城城郊操练军队,改日再谈吧。”
萧懿笑了笑,继而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路来让云歌过去。
云歌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红唇白脸一如之前,眉峰高挺,目光深邃。唯一改变的便是那一身的气度,原本的翩翩公子就这样变成了纵横官海的臣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处处透着大家风范,隐隐有了他父亲朝中右丞的风范。
她再次扬起马鞭,“啪”一下地打在了马儿的身上。马匹再次疯狂了似的朝前方呼啸而去,城郊处处都是乱石杂草,还有不少崎岖不平的高地,但是这只马都无所畏惧,面对那些山坡的时候,扬起前蹄就飞了过去,不过眨眼功夫就来到了人群泱泱的城西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