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就进了城里最豪华的别墅小区,驶入一栋只怕有一千多平的三层别墅里。
车停下来,于姐对何秋说:“到了,下车吧。我先带你去见见我小姑子。”
何秋拘束的点头,还是司机帮她开了车门。
穿过别墅外的一个喷泉,走入别墅内室,何秋有点晕眩,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的瓷砖,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
气派辉煌的设计,金光闪闪的装修,让何秋每走一步,都在幻境中。她轻轻的抬走,生怕踩坏了地板。
客厅里,有几个服装统一的保姆,在打扫卫生,收拾桌椅,见于姐回来了,恭敬的说:“于姐,您回来了。”
于姐没有回答,直接带着何秋上了二楼。
何秋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这么有钱的人家,做饭搞卫生的好几个,为什么要请我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保姆来照顾她小姑子呢?
而且那几个保姆,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她们不能照顾病人吗?
到了二楼,在一扇大门前,于姐轻轻敲门,声音也很温柔:“苏家琪,我给你找的保姆到了,我带她进来了。。。”
半晌,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于姐便径直开门了。
何秋跟在于姐身后,这屋里,比一楼更奢华,一张大大的欧式床,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前面是一张纯黑香木桌。
不远处的窗户边,坐着一位女子,她静静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她就是何秋需要照顾的瘫痪病人苏家琪。
于姐进来,苏家琪依然不动,于姐扭着腰肢走过去,笑道:
“保姆找了一个又一个,都别你骂跑了。今天这位保姆,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找的,如果你再骂跑,你就把屎尿全部拉到裤子里,等贾卫东晚上回家了,再帮你清洗,如何?”
坐在轮椅上的女子,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滚!”
于姐一点也不生气:“我把人送到你面前就滚。我要去逛街,买衣服,买包包,很忙的。
家琪,你不是也喜欢香云纱吗?要不要我给你也做一件啊,穿着很舒服,特别是跳舞的时候,衣服随着舞姿飘逸,还有淡淡的香味,就连卫东,也很喜欢的。”
说完夸张的大笑起来。
苏家琪扭过头,抓起手边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向于姐砸去,于姐轻易的躲开了,那速度,看来不是砸第一次了。
何秋站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家琪不是于姐的小姑子吗?怎么对她那么嘲讽?
还有贾卫东是谁,他家怎么三人三个姓?
挖苦一番后,于姐把何秋推到苏家琪面前,道:“这是我新找的保姆,要胸部也没有胸部,要身材没有身材,比刚刚出土的文物还土。
还把一个老头照顾死了,这么优秀的保姆,我可是把整个城市的家政公司找遍了,才找到的。”
何秋顿时满脸通红,原来于姐找她,是为了羞辱苏家琪。
原来我便是这个城市,最不堪的保姆。
何秋眼眶有些红了,她想夺门而出,可是她已经签订了合约,如果现在走,就要赔三个月工资的赔偿金。
何秋一动不动的站着,于姐好像把所有怨气都发完了,才说道:“你们俩好好处吧,我忙得很。”
于姐哼着小曲出去了,苏家琪冷漠的抬起眼,狠狠的看着何秋:
“她这么羞辱你,你为什么不走?你跟我一样,没有脚吗?”
何秋的自尊,已经被于姐踩在地上碾压了,又见苏家琪咄咄逼人的问话,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早知道有钱人是这么糟蹋保姆的,打死我也不会来。”
苏家琪吼道:“那你现在滚啊,干什么不能干,非要在这里干吗?”
何秋恨不得拔腿就跑,可是她不能跑啊,何秋蹲在地上哭起来:“我签了合同,要是我走了,就要赔钱,我没有钱啊。。。”
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泪水,刚刚进入社会的何秋,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状况,为什么陈爷爷那么好,这家人却如此恶毒。
见何秋哭得伤心,苏家琪也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窗外,也许她也在流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何秋收住了眼泪,既然签了合同,哪怕就是再不愿意,也要干下去啊,不然一分钱工资没有拿到,还要赔一万二。
一万二对于何秋,就是天文数字。
何秋把地上的破碎的茶杯打扫干净,又在厕所找了抹布,把地上的茶渍擦干净,才畏畏缩缩的问苏家琪:“您要上厕所吗?”
苏家琪没有回头,冷声道:“不用。”
何秋尽量使自己平静一点:“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才正式上班。”
见苏家琪半天没有反应,何秋走出屋子,悄悄的关上门。
走出别墅,何秋对这栋豪华的别墅,一点也不羡慕了。
这是什么变态的主人,如果有钱过得这么压抑,何秋宁愿没有钱。
从别墅走到出租屋,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何秋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回忆下午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个噩梦。
还是出租屋好,自由自在,何秋也终于明白了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那么豪华的别墅,跟地狱一样。
不大一会儿,柳云的电话打过来了:“小秋,你回来了吗?雇主家怎么样?满意吗?”
何秋不愿意表姐担心,便说:“很好,房子很大,很漂亮,我也见到了要照顾的人,她很漂亮。”
何秋尽量说得真实一点。
柳云果然很高兴:“那就好,你的工作,我是很担忧的,能稳定下来,就不错了,你好好干。”
何秋懂事的说:“谢谢表姐。”
合同都签了,何秋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只会让表姐为难,与其大家都为难,那就自己把苦水咽下去了。
此时的何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有钱的于姐,要去小管家找保姆,也明白了于姐在车上说的话,遇上脾气不好的,要忍耐,不能生气就跑了。这是于姐在给她打预防针呢。
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只有一休。
天一黑,何秋就喊:“一休,一休。。”
喊了半天,一休也没有出来,何秋不禁叹气,倒霉的时候,连鬼都不见了。
何秋煮了一碗面条吃了,然后又洗了澡,把衣服也洗了,书也不想看了,便拉灭了灯,静静的躺在黑夜中。
何秋很害怕,她不知道明天怎么面对苏家琪,也不知道于姐,会不会又讽刺她。
那些言语,何秋再也不想听到。
不自觉的,何秋想起来陈爷爷的话,人和人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是啊,有钱人家一块地板,也许就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怎么可能平等呢?
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可以随意欺凌的下人,而下人的尊严,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