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完澡出来就见到精神抖擞的北鹰正在院子里挥舞着拳头,拳头带出凛冽的冷风,看得出来要比刚学会那时多了几分力劲。
村里那些雄性开始学习练拳后,基本上都是韩书瑞先在之前教北鹰,待北鹰学会之后,再由他去教村里那些雄性。会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忙得没空,也是因为他不想在那么多雄性面前挥拳舞爪。
再者说了,除了教那些孩子识字外,他还得教村里那些村民识字,所以他是真忙,忙得昏天地暗,头昏脑胀。白天要忙着做事,晚上还要忙着睡觉。所以这会儿,他只是看了几眼就先回房里睡觉。
北鹰练完拳洗好澡就回了房,韩书瑞这时已经睡得很沉。现在已是十二月底,天气早已变冷,虽然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还是得穿上几件冬衣,睡觉也得盖上厚棉被。
钻进被子底下之后,北鹰感受到紧贴着韩书瑞那边的被子透着暖暖的热气。想到他刚才还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也不急着挪到韩书瑞身边,待暖和了些,才挪了挪身躯。
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光洁的额头,而后在上面落下一个似蜻蜓点水那般轻柔的吻。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恬静的睡颜良久,直到睡着的人翻了翻身,他才起身熄灭油灯。
天将亮未亮,睡了一个大好觉的韩书瑞迷糊糊地醒来,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跟前几天一样冰冷冷的,仿佛没人睡过一样。
韩书瑞知道他最近起得比较迟,每天醒来的时候北鹰已经起来很久。他知道北鹰会先在院子里练拳或者练轻功,然后就会去熬粥和包包子。
说到这点,韩书瑞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开始去学堂教书后,家里好多事情都是北鹰在忙。中午教完书回来就差不多可以吃饭,傍晚跟南云叔叔讨论完草药回来,北鹰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他都只是偶尔当个下手。
好在这儿多数村民都是如此,不会计较家里谁做得多谁做得少,他倒是觉得这点特别不错。本来就是伴侣,若是在意这点小事,似乎显得小气了些。
起身穿好衣服之后就出房去了厨房,锅里已经熬着粥,而北鹰这时也在和着面团,旁边一个瓷碗放着刚搅拌好的青菜素馅。
韩书瑞先去漱口洗脸,然后才走过来道:“我们家是不是就剩一点面粉了?”
“这些就是剩下的了,要是喜欢吃,我就去北柠那儿看看还有没有面粉,有就先到他们那里拿些回来。”
“不用,我就是想梅花村离我们村也算不上远,若是他们那边可以种小麦。我们这边应该也可以种些小麦,你们以前是不是就在村子附近尝试种些小麦?”
北鹰抬头看着韩书瑞点了下头,就见韩书瑞若有所思地转着那双黑眼珠,不用多想,北鹰就知道他应该又在想着事。
想了一会儿后,韩书瑞微微摇了摇头:“算了,暂时不想这个,先把包子包好再说。”
两人很快就将包子包好,然后就放到小蒸笼里蒸。包子蒸熟之后变得白胖胖的,包的虽是素馅,但味道却是极好。
统共包了十来个包子,韩书瑞一人就吃了三四个,加上一碗粥,他今儿吃的早饭要比前段时间都吃得要多。
韩书瑞吃完包子之后才发现他竟然一口气吃了四个,但见桌上还有几个包子,北鹰看着也差不多吃饱,就没有多注意这事,端着茶杯去院子走了几步。
也就是这几步的时间,院外有急躁的脚步声接近,韩书瑞心神一敛,停下步子看着门外。不多时,门外就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赤炎,另一个却是交换月那时见过一两次的雄性。
韩书瑞诧异极了,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见他们两的神色都有些难看,就算没听他们明说也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书瑞,这是梨花村的黄松,他们村村长生了重病,医师药师都束手无策,他们想找你帮帮忙。”赤炎转头看着他旁边的雄性,道:“你先把详细情况跟书瑞说说吧。”
黄松昨天傍晚就和他的同伴来到桃花村,但那时赶不了路,村长就让他们先休息一日,今儿再过来找韩书瑞。交换月的时候已经知道韩书瑞是他们村里的医师,所以他是抱着莫大的期望详细说了一下他们村长的病况。
听完黄松的说明后,韩书瑞就在院子走了几圈,赤炎和那位雄性见他正在思考,静悄悄的不出一点声响。
在屋里注意到这个情况的北鹰将桌面收拾好,而后走到赤炎旁边,低声问了这事。听完后就紧锁着眉头,视线追逐着院子里那道身影,无论是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他。
韩书瑞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了北鹰一眼,脸色凝重道:“我要去梨花村看看,你……”
话还没说完,北鹰脸色同样凝重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认识不少草药,说不定能够帮上不少忙。”
韩书瑞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想问北鹰要不要一起去,听到他这个回答,确实让他心里轻松不少。
“那村里的事情就交给赤炎,你帮我跟那些孩子说一声,让他们先自个儿好好习字,等我回来再考考他们。”
赤炎郑重严肃地点了点头:“行,你们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若是需要帮忙,尽管说。”
北鹰想了想问:“书瑞,你是不是打算现在就准备过去?”
韩书瑞点头:“既是生了重病,那就该早点过去,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话音一落,韩书瑞就转身朝屋里走。
北鹰见韩书瑞真的立即去收拾东西,就对赤炎说:“我们家里也没有准备好干粮,你帮我去村里看看谁家有多余的。”
要去梨花村可能需要两三天,这会儿天气冷,外面肯定很难找得到吃的。就算是能够找到,那也是浪费时间,还是先准备好干粮,这样也不用浪费时间。
赤炎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爽快地应下这事:“青亚今早烙了不少馅饼,我这就回去拿些,然后再去问问别的邻居,帮你们多准备一点儿,就在村头那儿等你们。”
黄松见他们一听完这事就开始动身准备出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跟北鹰道过谢之后,就先和赤炎一起去收集干粮。
院子又恢复了无人时的寂静,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北鹰搓了搓手,呼出的气息很快就变得白雾,今早好像又比昨儿冷了一点儿。
想到他们出门之后,家里就没人了,北鹰就去了赤宏家里。来到赤宏家的时候,赤宏北柠正在吃早饭,他们看见北鹰一大早过来,诧异地睁着大眼。
赤宏很快反应过来,热情招呼道:“吃过早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吃?”
北鹰眉头紧锁,摇了摇头,然后就将他们要去梨花村的事情告诉两人。
北柠虽是十分担忧,但也知道韩书瑞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这还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只能嘱咐北鹰好好照顾韩书瑞,听到他们等会儿就要出发,急忙将他刚做好的馒头包子用小篮子装好。
“哥,天气冷,你们就多带些吃的去,有时间就烧些火烤暖再吃。”
北鹰微微点了点头:“你们帮忙喂喂家里那几只山鸡,我先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书瑞可能就出门了。”
北柠将小篮子递给北鹰,院子不时有冷风刮过,他心里就越是不安,连连嘱咐几句,仿佛要将心里的不安都要说出来一般。
赤宏揽住北柠的肩膀,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慰道:“不要太担心,北鹰肯定会好好照顾书瑞。”
刚收拾好各种瓷瓶,就见北鹰走了进来,韩书瑞开口道:“北鹰,你帮我找几件衣服,我还要去找些药材。”
两人忙着收拾衣服药材,等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两人也不多磨蹭。韩书瑞拿起装着瓷瓶的包袱,北鹰拿起剩下两个包袱一起出了房。走到屋里的时候,北鹰提起北柠送过来的小篮子跟在韩书瑞后面走出家门。
差不多走到赤宏家里的时候,赤宏北柠刚好从家里走出来,四人又说了几句,韩书瑞北鹰才朝着村头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到达村头之时,那儿已经有不少人等着,大多都是和韩书瑞很熟的人。西果青亚他们都在,几乎是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小篮子。
见到这幕,韩书瑞忽然就想起以前那些村民为了表达他们的感激,也是用小篮子提着各种青菜瓜果,鸡蛋鱼干送给他们的恩人,嘴角克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书瑞哥,那么冷的天气要出门,你们可要多穿些衣服,注意保暖。”青亚边叮嘱边将手上的小篮子递给北鹰。
韩书瑞心里一暖,笑笑说:“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看了青亚旁边的绿竹他们一眼,笑道:“就算我不在村里,你们也要记得好好练字。”
青亚以及绿竹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陆续将手上的小篮子递给北鹰。刚刚一听到赤炎说起韩书瑞要去梨花村帮忙看病,需要准备些干粮,他们就装了不少包子馒头,馅饼烧饼送过来。
西果走上来拉着韩书瑞的手轻拍了一下,无声地表达他的担忧。喝了一段时间的药后,他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现在也不会动不动就觉得全身发冷。
所以,他知道韩书瑞的医术到底是有好,梨花村会过来求助,想必也是因为他们村里的医师药师真的没有法子,不然也不会顶着这样寒冷的天气过来求助。
递过来的小篮子实在太多,北鹰就将全部干粮都放到一个比较大的篮子。然后又让黄松和他同伴各拿一个篮子多装些他们自个儿的干粮。
等这些事情都做好之后,韩书瑞几人背着包袱,提着篮子朝着林子走去,直到他们的身影隐没在沙沙作响的山林中,西果他们才静静回到家里。
天气愈来愈冷,这时候走在山林里要比村里冷上许多。韩书瑞觉得庆幸的是他们早就做好过冬的准备,冬衣棉衣,披风棉被,这个时候忽然要出远门,他也不用担心村人会受寒这种问题。
这一路上,他们跟黄松聊了不少,知道他们村已经盖好二十几座房子,现在是几户人家暂住一间房屋。他们穿的也是麻布衣,看来回去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已经做出很多事来。
韩书瑞其实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让人惊讶,也不知道他们这一个多月到底是有多么努力。听说他们村长是最近病倒的,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到底为何,还是要多赶些路才行。
两天后,他们终于抵达梨花村,抬头眺望远方,二十来间盖好的房屋静静伫立着,旁边还有些正在修筑的房屋,那些村民这会儿还在勤奋地盖着房屋。
眼前所见让北鹰心里感触良深,他们盖房子,学习各种东西的那段时间,仿佛就像是一场急速飞逝梦幻一般。可他知道那不是梦,那是他们真正经历过的一个过程,喜怒哀乐都是那样清晰地记在心里。
两人跟在黄松后面去了村长居住的那间房屋,这间屋里同样住了几户人家。那些雄性都出去盖房,就只有几位雌性忙着准备午饭,还有些雌性在房里织布。
对于只有两个人住一间屋子的韩书瑞而言,这儿是拥挤的,院子里有三个五六岁的孩子啃着地瓜饼,想来这些地瓜粉应该都是从他们村里换来的地瓜粉。
屋里有两个雌性正在纳鞋底,抬头看见黄松带着两个陌生人进屋,大概猜到了韩书瑞的身份,急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雌性看了一眼韩书瑞,抬眼看着黄松,带着期待的表情道:“黄松,这位就是桃花村的医师吗?”
黄松点了点头,扭头对韩书瑞道:“村长就在房里,希望韩大夫先帮村长看看。”
虽说一路走来确实让人精疲力尽,但韩书瑞知道病人是真的等不得人,就让黄松带路。
穿过主屋来到后面的一间房前,黄松敲了敲门。不多时,房门打开,走出一位跟橙昀差不多年纪的雌性,面色憔悴,眼含血丝,看样子应该是他们村长的伴侣。
黄松见到这位雌性满脸憔悴,知道事情应该变得更加严重,急忙向雌性说明韩书瑞的身份。
听到韩书瑞是桃花村那位很出名的医师,雌性心情特别激动,直接拉着韩书瑞的右手就往房里走。
忽然就被陌生人拉着手,韩书瑞还是很不习惯地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北鹰脸上却是有些不悦,可想到黄松出门到他们村找人,然后又回来也花了几天的时间,就将这些不悦都压到了心里。
屋里没有多余的摆设,韩书瑞很快就见到躺在床上的梨花村村长,脸色发白,嘴唇也是同样的灰白,还不停的颤抖,身上仅盖着两张兽皮。
曾经看过不少比他还要严重的病人,韩书瑞见过他此时的情况之后,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坐在房里唯一的木凳上,执起病人的手腕,全神贯注地帮他把脉。
片刻后,韩书瑞收回手,起身走到北鹰身边接过装着瓷瓶的包裹,抬眼看着村长的伴侣,语气平和地道:“先帮忙把村长的上衣脱掉,然后就去外面等着,若是没让你们进来,就不要擅自闯进来。”
虽是满心不解,但还是依照韩书瑞的吩咐脱去了村长的上衣,然后再拉好两张兽皮。他们村只采摘到一点棉花,暂时做不了几张棉被,大家都是用着以前的兽皮。
房里忽然就剩下韩书瑞北鹰两人,韩书瑞从包袱里找出一个小瓷瓶,让北鹰给梨花村村长吞了一粒药丸,随后再将他翻过身。细长的银针在火上烧过后,接二连三地被扎进背后几处大穴。
房外聚集了不少村民,听说有外村的医师过来帮忙看病,梨花村的医师药师也跑了过来。他们是真的对村长的病情束手无策,只盼外村这位医师能够治好村长。
大伙儿在房外提心吊胆地等了半个时辰,房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正是韩书瑞北鹰,两人脸上虽是平静无波,但眼中却是流露出一抹轻松。
只是在房里待了半个时辰,房外就多了那么多人,韩书瑞只是略略扫视一眼,就将村长的病情和他的伴侣细细说了一遍。
听到村长这病可以治好,大伙儿高兴地朝着韩书瑞北鹰不断说着“谢谢”,村长的伴侣也拉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过来向韩书瑞道谢。那孩子要比韩书瑞想的乖巧得多,道谢的时候特别恭谨,看着到有些像是从小就被教养得很好的孩子。
之后,韩书瑞跟梨花村的医师讲清楚村长的病况,以及需要用上的药材。而医师听到几种不知名的药材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若是没有这些药材,那还如何熬药?
韩书瑞静静瞅了医师一眼,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北鹰。北鹰心有灵犀地将身上的包袱放到桌上,里面装着的都是韩书瑞来到他们村后才找到的药材,也是后来教会南云的药材。
来梨花村之前会带这些药材过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成想竟然还真的是有备无患。找出医师不知名的药材,将这些药材的药理详细地告诉医师。
期间,村长家那位六岁的孩子一直似大人那般安静地站在一旁,乌黑的眼珠子就在韩书瑞以及桌上那些药材之间转来转去。
梨花村现在是几家住在一间屋里,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起吃的,主屋自然是坐不了那么多人,他们就在厨房或者院子里摆了几张很简陋的小桌子。
韩书瑞北鹰自是留在村长居住的屋子吃饭,两人亦是在主屋吃饭,桌面上摆着的都是很简单的几道面食,以及一些炸肉青菜。
或许是梨花村的村民刚学会煮这些饭食,做出来的味道还有些不足,韩书瑞只是喝了一碗冬瓜骨头汤,吃了一碗面就放下了碗筷。
本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可北鹰明白韩书瑞在家里这段时间都是吃得比较多,此时见他吃得那么少,他也知道是为何故,心里就在想,明儿还是他自己来熬些粥好了。
当晚,韩书瑞北鹰住在村长隔壁的一间房里,房里除了一张木床就没有别的东西。有一张木床已经很好,他们知道梨花村二十多间房屋,暂时就只有十来张木床,其余的都是用兽皮在地上铺着将就过夜。
这个村子还没有棉被,韩书瑞北鹰自然也是盖着兽皮,北鹰天生体热,这种天气并不会觉得冷。韩书瑞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也没觉得多冷。
虽是如此,北鹰还是担心韩书瑞会冷,伸手将他揽到怀中,让韩书瑞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背部就可以不用受寒。
韩书瑞并没有推开北鹰,沉默很久之后,用很低的声音道:“若是我们晚个两三天,他们村长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北鹰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环住韩书瑞腰身的双手紧了紧,良久后才低声轻道:“赶了那么久的路,早点睡吧。”
将近三个月的伴侣生活,韩书瑞和北鹰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黑漆漆的房里,两人都睁着眼睛想了半晌。直到耳边萦绕着平缓的呼吸声,北鹰才闭上了眼。
夜半三更时,屋外冷风不时刮过
作者有话要说:
夜半三更时,屋外冷风不时刮过,几间房里闪现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明儿或许又会冷上几分。
(大概还有几章,文文就要完结了,感谢各位姑凉一直以来的支持,群么一个o(n_n)o~)
谢谢扔雷的姑凉,来个熊抱
东北小妞1970扔了一个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