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硬币。”
“……废话。”
“但是它不是普通的硬币,它是一枚决定了你人生选择的硬币。”
“我只是问你午餐吃这个还是这个,哪来这么多的幺蛾子。”
萨迪啪地合上菜单,白了一眼神经兮兮的江汀,“你不好好上班,拿几枚硬币在这里捣鼓什么?”
“起卦。”江汀面无表情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必须从卦象里找到一些精神安慰。”
萨迪只愣了片刻——虽说身为一名在拉兹星球长大并接受高等教育的公民,对此反应不过来才是正常的,但是萨迪女王注定不是凡人,她是拥有跨星球文化的高级知识分子,这点东西还难不倒她。
“玄学?”
“学姐还是你懂我!”
江汀两眼一亮,激动地握住了萨迪的手,然后在触碰到对方凶器一般的指甲时老老实实收回了爪子。
“没想到你对这个还有研究,哪里学的?”萨迪问。
“我说无师自通你肯定不信。”江汀得意道,“但是我师父身份太神秘,不方便透露。”
萨迪皮笑肉不笑道:“知道这个犯法吗?”
江汀苦下脸,他怎么能不知道,就是因为太“知道”了,现在才这么低调,不然早就二次入狱了。他收起硬币,压低声音道:“我这最多算自娱自乐,离‘宣传’差远了。”
萨迪心想人生如此艰难,有些事就不要轻易拆穿,她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对江汀说:“那边那个,好像是来找你的?”
江汀随着萨迪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菲比正往这边走,江汀向他招了招手,菲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江汀一个熊抱,后者嫌弃地推开他,菲比道:“已经恢复上课了,你怎么没去学校?”
江汀无所谓道:“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上课还要旷工,得不偿失。”
“……”菲比被他的神解释打败了,萨迪好奇地问江汀:“这个是你的新欢吗?”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审美。”江汀毫不留情地一击会心,菲比玻璃心碎了一地,他摘下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露出了[删除线]他自以为的[删除线]拉兹星球最顶级的美貌,受伤道:“本少爷哪个地方长得配不上你的审美了?!”
“好吧好吧,是我的审美配不上你。”江汀摊手。
“公然打情骂俏,成何体统。”萨迪转身,临走前又回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低声道,“不过有新欢很好,就当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吧。”
菲比望着萨迪高挑的背影,疑惑道:“她好像一副‘很懂’的样子?”
江汀道:“可能她真的很懂吧。”
“……懂什么?”菲比问。
“不知道。”
“……”
菲比靠在柜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半天才道:“最近真是烦透了,怎么做都被我妈罗嗦个没完。”
江汀打开账目管理专用的电脑,把上午的数据输入进去,萨迪女王动不动就翘班,这些都要他来做,于是江汀一边核对一边随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淡定一点。”
菲比闷声道:“你这句真是敷衍神句式,我都没说为什么烦心,但是你的回答完全没偏题。”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么,我回不去家了也没处抱怨。”江汀抬头,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睡不好……苦不堪言。”
菲比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一声道:“卡洛斯竟然不让你回家?天哪,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汀瞥他一眼,懒得解释。菲比却当他默认了,立刻兴高采烈起来,看他的表情,简直是赤-裸裸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跟他离婚吧亲爱的!”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么?”江汀道起身去倒了杯水。
菲比答道:“哪里,我是来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的——当然,如果你把你跟卡洛斯·拜伦离婚这件喜事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的话,我会非常惊喜的。”
“那只好让你失望了。”江汀联系起菲比的性格,想象了一下他生日爬梯会有的场面,然后问,“你都邀请了哪些人?我能不参加吗?”
实际上,江汀只是想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出现菲比的一众男友争风吃醋的情景,那真是太喜闻乐见。但是显然菲比又一次误会了,他自认为非常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地勾住了江汀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卡洛斯才不会来参加这种年轻人的聚会,他跟我爸那些老头子们是一挂的。”
“……你想太多。”江汀翻了个白眼。
菲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今天卡洛斯来学校了,好像是校长请他来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走我们班来了。”
江汀忙着核对账目,半天才说:“你吃午饭了么?”
“不要转移话题,我说卡洛斯……”
“卡洛斯卡洛斯卡洛斯!三句话不离卡洛斯,你对他一定是真爱吧,简直神烦。”
说完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江汀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下情绪,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靠在柜台上,抬头刚要解释些什么,却见菲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神情中完全没有了平时那些戏谑的味道,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你真的喜欢他?”
“没有。”江汀坚定地否认。
菲比弯了弯唇角,抬手拨过江汀额前的流海,眼神仿佛透过他看向了另外一个人,他说:
“——你别喜欢他就好。”
江汀被菲比这幅肉麻兮兮的样子雷到了,毫不留情地揍了他一拳。
……
即使是在科技先进社会各方面都发达的外星球,也免不了有人的地方就会分出三六九等,上流社会的人们过着无比奢侈的生活,一场生日宴会的花销,抵得过某些底层人民几年的薪水,还是在排除被无故炒鱿鱼的情况下——
江汀坐在自己家沙发上按着计算器,一边计算微薄的薪水,一边跟菲比抱怨道:“你看我都穷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忍心要生日礼物吗?”
“当然要,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怎么能敷衍?”菲比站在镜子前,整了整礼服的领带,回头对江汀道,“快点换衣服,我们要迟到了。”
江汀无语地看了看他:“你为什么要把衣服拿到我家来换?这正常吗?”
“我来接你嘛。”菲比理所当然道,“有什么不正常的?难道你也觉得我今晚太帅了?”
“呵呵。”江汀点了点头,“宇宙第一美男。”
……
果然不出所料,菲比的生日宴会邀请了很多年轻俊朗的小帅哥,不过有一点让江汀很意外,这些人都很矜持很优雅,一点争风吃醋的样子都看不出来,江汀暗暗称奇,戳了戳菲比,问道:“那边的几个人……都是你男朋友吧?他们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菲比正色道:“是普通朋友,我还是单身。”
“……单身还是个孩子,你放过单身吧。”
不一会儿菲比被人拉走,江汀乐得清闲,将目光瞄准到周围一桌又一桌的美食上。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眼前有种类丰富数量又多的食物等着他来临幸,这种时候,形象什么的,统统可以丢一边,前辈们总结得好,成为一只成功吃货的三大要素:
一坚持。
二不要脸。
三坚持不要脸。
江汀将上述精神发扬得淋漓尽致,端着餐盘四处流窜,吃到一半似乎听到周围响起了小声的议论,他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转过身去夹前面的蛋糕时,却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抢了先。
江汀抬头看去,卡洛斯·拜伦穿着一身优雅的黑色礼服站在他旁边,眼神倦怠,神色冷淡,他夹起一块蛋糕放在江汀的餐盘上,低声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像也没多久?”江汀有些愣神,脑子转得慢了半拍。卡洛斯看着江汀,视线缓缓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江汀穿的是菲比送的衣服,是跟菲比穿的同款的样式,颇有点情侣装的意味……
突然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江汀躲开卡洛斯的目光,叉起蛋糕塞到嘴里,一声不响地吃光了。卡洛斯又夹了一块给他,江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犹豫间,卡洛斯突然伸出手指在他唇角抹了一下,又亲自舔掉了手上的奶油,动作自然又流畅。
江汀盯着卡洛斯纤长的手指,愣愣地回不过神。见他不说话,卡洛斯主动问道:“最近在忙什么?”
“工作赚钱。”江汀答。
“你也能赚钱了?”卡洛斯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面瘫脸,让人分辨不出这个问句究竟是调侃还是嘲讽,江汀自动理解成后者,于是他微笑道:“当然,我怎么就不能赚钱了?”说完将口袋里的银行卡和现金都掏了出来,统统塞到卡洛斯手里,皮笑肉不笑地说,“还你房租。”
卡洛斯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江汀面色不改,补充道,“不够的以后再还你,我现在只有这么多。”
卡洛斯揉了揉眉心,有些控制不住突然烦躁起来的情绪,他试图让自己冷静,缓了缓语气道:“我不是来向你讨债的。”
江汀挑眉:“是么?”
见江汀转身要走,卡洛斯猛地拉住他,将人一路拖出大厅,反手按在走廊的墙壁上。
“江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卡洛斯盯着他,语气冷到了谷底。
江汀低头抽了一眼刚才没来得及放下的蛋糕盘子,此时它正好死不死地横亘在两人之间,沾得卡洛斯礼服上一坨醒目的奶油渍。江汀没忍住笑出声,立刻被卡洛斯扳住下巴,强迫他抬头跟自己对视,江汀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完全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也就放弃了。
江汀道:“你才脑子有病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记得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又想闹哪样?”
“你以为这点钱就能打发我么?你把我当什么了?”卡洛斯凑过来,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停留在江汀脸上,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江汀抬起视线,望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卡洛斯,压低嗓音道:
“这么脑残的台词……你为什么要放弃治疗?为什么?”
卡洛斯抑制住想要打人的冲动,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菲比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在做什么呢?”
卡洛斯放开江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对胸前的蛋糕渍视若无睹,他冷淡道:“家事。”
菲比故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问道:“在商量离婚的事情吗?”卡洛斯闻言看向江汀,江汀则瞪了菲比一眼,菲比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他只是如实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卡洛斯冷冰冰的视线在眉飞色舞的两人中间巡视了一圈,开口道:“你多虑了,我暂时还没有离婚的打算,江汀没有离婚的权力。”
江汀:“……”
……
五分钟后,菲比和江汀并肩靠在走廊墙上,江汀长舒了口气,满身轻松地说:“你不是说卡洛斯不会来么?这怎么回事?”
菲比答道:“他应该只是路过,这不是被我爸叫上楼了么?”
江汀不置可否,菲比又道:“喂,我的生日礼物呢?”
江汀两手一摊:“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说到底卡洛斯不还是把钱都拿走了,啧,无耻小人。
“我也没想要你钱啊……用别的东西代替吧亲爱的。”菲比笑眯眯地凑近江汀,趁对方不注意,突然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江汀猛地跳起来,怒道:“你干什么?”
“好了,这个礼物我收下了。”说完,菲比得意洋洋地进了大厅。
江汀独自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他的裤脚,江汀低头看去,脚边一坨白色的毛团,正是拉拉迦。
一人一猫对视了半晌,拉拉迦先开口道:“刚才我都看到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喂。”江汀弱弱地为自己争辩,“你不要乱用成语啊,坏我名声。”
拉拉迦冷哼一声,傲娇道:“要我原谅你的话,就跟我回家。”
“谁稀罕你原谅啊,笨猫。”江汀蹲下-身,抓住拉拉迦的尾巴挠了挠,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笑。
“未成年,你变心了!”拉拉迦又急又怒,正太音里隐约带了哭腔,“你怎么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被卡洛斯虐待?他现在没事的时候就去煮粥,周末能在厨房待一整天,简直神烦——最讨厌的是他竟然让我试菜!试菜!我是机器猫啊你懂不懂?!我不能吃东西的!每次试菜之后,都要被拆开重装一遍,这是赤-裸裸的虐待!机器猫也有猫权的好吗?!”
江汀看着拉拉迦声泪俱下的悲惨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他半天才说:“……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拉拉迦抹了一把眼泪,朝楼梯口看去,卡洛斯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拉拉迦猛地四只爪子抱住江汀的腿,耍赖道:“无论如何你今晚都要跟我们回家!被虐待的不能只有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从早上写到现在,还没把章纲里的内容都写完,只好砍成两章,突破了时速下限【跪。
下集预告:二次穿越进行时(咩哈哈哈你们不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