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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尸骨无存

    陈仓城。

    军营。

    “太子殿下,末将仅留五万人马驻守陈仓城,等待您的荣归。”黑袍大将为元煦清点了那群不属于元熙亲兵的将士,毫不保留地全踢给了元煦。

    “很好!”元煦骑在马背上,又是一身金灿灿地盔甲着身,如果不去看他额角和左臂上包成一圈的雪白绷带的话倒是颇显意气风发之态。

    “整军!出发!”元煦右手扯动着马缰,调转马头,挺直背脊率领着浩浩汤汤的军队,迈着整齐步伐的铁骑从陈仓城出发,长长的军队形成一条蜿蜒的卧龙盘在地表。

    尽管这样严谨的军队让人不自觉肃然,可是在元煦下方同样骑在马背上着实不稳的胡青山则是一脸愁苦地扯着马缰,跟随军队移动。

    一直以文士服着身的胡青山忽然换上了一身厚重闷气的盔甲差点热得他喘不过气来,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看着前方依旧挺直着背脊的元煦,胡青山也只能暗骂几句元煦的不厚道,却也需得扯着马缰跟上。

    此刻,陈仓城内。

    黑袍大将带着面色不佳的胡渣将军一道进了府衙。

    穿过大院,黑袍大将刚踏进大堂之内,就看到了那个原本窝在房内装着昏迷不醒的二殿下此时正十分悠闲地端坐在主位之上,而右手上也端着一杯青瓷茶杯。

    元熙轻启薄唇,浅尝了一口,回味之后方才抬眸,看到走进大堂之内的愣住的两人,尤其是身后那位满脸胡渣的将军更为傻眼地看着她。

    不由的元熙勾唇轻笑,将手中的杯盖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而后把手中的杯盏随意地放置在身侧的条几之上,一袭华贵紫衣的她挑了挑眉稍,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堂外的两人,开口,“二位将军,辛苦了。”

    被这样一声清凉的声音喊得回神过来的胡渣将军率先不淡定地踏不上前,也不分主次地开口问道:“二殿下,您怎么好了?”

    闻言,元熙扬了扬眉稍,好笑地开口,“怎的,将军这是希望本皇子还不好?”

    面对元熙的反问,胡渣将军一下惊得连忙开口,“末将没

    有,末将怎么会这样觉得呢,末将……”急于解释的胡渣将军实在是不善言辞,却又被元熙的反问吓得不知所措,硬生生地憋红了整张胡渣脸。

    “呵~将军莫慌,本皇子只是开开玩笑。”元熙轻笑了一声,心情大好地解释着。

    后者则是欲哭无泪地看着戏弄自己的二殿下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二殿下,如今太子殿下已然带兵越过代郡城向梓潼关进发,不知二殿下下步有何妙计?”比起胡渣将军的不淡定,显然黑袍大将淡定多了,直接朝着元熙问出了关键之事。

    讲到关键的问题,胡渣将军也严肃了脸,目光炯炯地看着元熙,充满浓浓的期许感,虽然他脑子不够用,但是太子殿下前脚刚走,二殿下就恢复正常坐在这里,显然之前的昏迷是二殿下的障眼法,那么二殿下肯定有对付太子殿下的计策了。

    面对这两人毫不掩饰的期望,元熙则是一改长久以来维持着的温和儒雅之态,直接两手一摊,随意地开口,“什么都没有。”

    “……”面对元熙这样接近自暴自弃地打光棍之态,黑袍大将愣住了。

    “……”而胡渣将军则是更夸张地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本皇子说得是真的。”元熙面对两人的些许怀疑,又重新换上了一副颇为真诚的姿态,诚恳地说道。

    “……”

    “……”

    这样的解释又引发了一阵的静谧,整个宽大的大堂都处于鸦雀无声之景。

    沉寂了好一小会,黑袍大将方才找回自己的思绪,蹙着眉,咬着牙颇为气愤地开口,“二殿下,你不是说等三日吗?”

    “嗯。”元熙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那是国都之事,至于这边的战事不归本皇子管。”

    听着元熙的话,黑袍大将明显惊讶了几分,他没有听错吗?国都之事?若是国都之事,那么意思是元国国都在这几日发生了变动吗?国都发生变动,莫不是……

    想到这里,黑袍大将不可置信地看着元熙,得到了后者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黑袍大将的思绪便一下子紧张又复杂起

    来了,国都变动,无异于朝堂之变,牵扯到皇权之事,黑袍大将有强烈的预感,此次若是班师回朝那么朝堂定然变天了。

    胡渣将军看着面色变化不断的黑袍大将,又看了眼淡定的岿然不动的二殿下,一下子捉摸不透,这两人到底在眼神交流些什么啊。

    元熙看了眼沉默的两人,她没有指明一切也没有告诉他们国都之事,不是不信任,而是没必要,就像她所说的,国都之事三日后见分晓,而这边的战事她已然和楚汐颜合作,完全地退居二线,黑袍大将又将自己的亲兵换了下来,那么就真当不关她的事了。

    况且,有那个腹黑的大楚公主在,自己那个蠢皇兄,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都不是她的对手,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她相信此次梓潼关将是最后的定局。

    想到这里,元熙便莞尔一笑,不论结局如何,她终是败了,却也终是轻松了,这样,也好。

    另一边,元煦依旧率领着大军前行。

    约莫两个时辰,军队终于穿过一道长长的整齐的官道,在临近分岔口处。

    “胡先生,可还好?”元煦突然斜睨了一眼后方坐在马背上有些晃动的胡青山颇为关心地问道。

    “谢太子殿下关心,在、在下尚好。”胡青山虽然面色僵硬地回答道,但是他内心早已奔溃的咆哮着,其实一点都好,都快赶了两个时辰的路,这五月的天,日头正强,曝晒在炎阳下的他还要扯着马缰赶路。

    一向文弱的书生如何经受地住这样的行军速度,胡青山的手心早就勒出一道血红,而夹在马背两侧的大腿更是酸痛得感受到内侧早已磨出皮了。

    “那就好,接下来我军将绕山而过,路途有些崎岖,本太子希望先生不要延误战机。”元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快虚脱了的胡青山,随即转头,带着热切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道路,只要绕过这山,很快就可以到梓潼关了,到时看本太子如何收拾你们。

    元煦一手抚着马背一侧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锦带,眸光带着嗜血的气息,勾着不屑的唇角,楚汐颜!

    本太子一定一把炸了你!

    “是。”胡青山铁青着脸,看着元煦的背影,突然有种想提刀砍了他的冲动。

    代郡城不大不小,虽然比之陈仓城小了许多,但是这绕山之行却也是个长途跋涉之活。

    接近百里宽的大山,若是绕行一周即便是不吃不喝按照元军铁骑最快的行军速度也至少得花上一天的时间,而如今又是难行的崎岖山路,影响了行军速度,急赶慢赶,元煦仍旧是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成功地翻过了代郡城的这座大山,朝着梓潼关快速进发。

    两日后的陈仓城。

    元熙今日的心情异常的好,想起那个家伙就要回来了,心头不觉地有着几分欣喜,特意早起了,梳妆之后坐在大堂之内,等待着他的归来。

    然而晌午的日头都过了,元熙却仍是不见大堂之外那熟悉的身影踏步归来,不免有了几分的失落。

    失落!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态的元熙蹙了蹙眉头,不对,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该有这样的心态,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就在元熙暗自苦恼的时候,大堂之外,一位戎装小将踏步走了进来,感受到陌生人气息的元熙猛然抬头,却意外地看着这位长相十分英俊的少年将军。

    “南孚,你怎么来了?”元熙不解地看着那位风尘仆仆的少年问道。

    被唤作南孚的少年将军沉默着看着元熙,张了张口,却发现喉间有些梗塞,但是对上元熙那张疑惑的脸他却又痛心了。

    “逐风呢?”元熙蹙了蹙眉头,为何会是南孚赶回来,按照道理,国都之事平定之后,应当是逐风回来,南孚镇压才是。

    听到元熙的问话,南孚的眸光中带着悲伤,单膝跪在元熙面前,对上元熙的目光,才张开了苦涩的唇瓣,“殿下,皇后一族已被拿下,反军尽数诛灭,逐风……”

    讲到这里,南孚沉了沉声音,迎上元熙疑惑的目光,挣扎了几分却还是决然地开口,“逐风牺牲了。”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之内,已然沉浸于一种过于平静的状态,元熙听到这样的消息,突然清

    晰地感受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牺牲了……是谁?逐风吗……他怎么会牺牲呢?不,我不相信!

    “殿下,请节哀,逐风是为了护卫皇上而死,皇上已然追封。”南孚看着沉浸在自己所萦绕的呆滞气息中的元熙担忧地开口。

    “呵,追封。”元熙轻笑了一声,不知是悲是喜亦或是嘲讽,“他如何死的?”元熙重新开口,语气趋于平淡地问道,心情平复地让人不知所云。

    “本按计划实行,又加上有白太傅相助,皇后一族很快就被镇压。皇上念在多年之意,赐了皇后毒酒,可是不知为何皇后的寝宫突然发了地龙,炸了起来,好在威力并不大,但是皇上当时离皇后最为接近,逐风。”

    讲到这里南孚抬头看了一眼元熙,发觉对方仍是恍惚之态,继而开口,“逐风为救皇上,将其推出了寝宫,而自己却掩埋在寝宫之下,至今尸骨无存。”

    听完南孚的话,元熙忽得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尸——骨——无——存!

    逐风你真当就这么离去了吗?元熙不可相信,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五年之久的都不曾离去的男子就这么死去,甚至尸骨无存。

    “殿下,请保重身体,如今皇后被除,太子殿下也不过是秋后蚂蚱,而白太傅又站在您这边,形势之利,前所未有,殿下可千万要把握,臣相信这也是逐风所愿。”南孚在一侧劝阻着,他知道逐风的死会对元熙造成冲击,只是没想到似乎比起想象中更为严重。

    逐风所愿?

    是了,元熙忽然想了当日逐风离去之时的话语。

    殿下,如果你成功了,你会开心吗?

    那殿下可以答应我,若是你成功之后,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吗?

    开心了,事成了,可是我却并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用你的命换来的。

    逐风……

    元熙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着南孚退下,而她不想再说话了,不想再面对这样的事情了,元熙独自地站起身来,晃着有些浮沉的身子一步一步转进了内室。

    而南孚却只能看着元熙离去的身影黯然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