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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午饭,赵志恒单位有事先走了,周济起身陪着赵之杭在客厅下棋。

    徐韵笑着拍了拍卫奚的手,示意她待会跟周济出去,不用跟着收拾碗筷。

    卫奚头也没抬,继续动作,低声嘟囔,“不想出去。”

    赵静云在吃饭的时候就察觉的卫奚的不痛快,闻言,淡淡地说,“不想出去就在家呆着吧,陪陪你外公也好。”

    徐韵含笑看了眼赵静云,“老爷子不需要她陪,听说老爷子回来了,他以前的旧友们邀老爷子去钓鱼。说是晚上在饭店设了宴席,要给他接风。”

    赵静云淡笑,“他的旧友们倒是有心了。”老爷子一直挺爱钓鱼的。

    看卫奚默不作声地去厨房洗碗,徐韵和赵静云一样斜倚在餐桌旁,皱眉问,“小奚怎么了,感觉不太开心啊。”

    赵静云喝了口水,看了眼在客厅陪着老爷子下棋的周济,莫测地笑笑,“估计被客厅那位惹到了,咱别管,随他们去。”

    徐韵也笑了笑,“到底还是年轻,早晨过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才出去逛一圈就出问题了。不过,要不了多久估计又和好了。”

    周济陪着老爷子下了一会棋,赵之杭的司机就过来提醒说是可以走了。

    赵之杭扔了棋子,笑着起身,“小伙子棋下得不错!我老人有事要出去,待会你领着小奚出去玩儿吧。”

    周济微微颔首,“好,我知道。”

    出了客厅,卫奚也刚好洗了碗出来,看外公饿的司机拿了外公的外套,跟在他身后往外走,问,“外公,您要出去?”

    赵之杭回头笑笑,脚下不停,“出去和几个老朋友聚聚。”

    赵之杭一走,徐韵表示要上街买东西,赵静云淡淡一笑,“走吧,咱俩一起。”

    她们一走,屋子里立马变得空旷。

    周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卫奚,“闹脾气要闹到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开始,她就没看过他一眼。周济没交过女朋友,对女人的心思并不了解。他甚至觉得卫奚的生气莫名其妙,那么微小的事情本身就没有任何生气的价值。

    “闹脾气”这三个字,看起来更像是男人对女人宠爱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而发出的感叹。可是卫奚知道,周济并不宠爱她,他永远都是理智的,就连求婚他都觉得多余,那么他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情来斟字酌句以示爱意?

    想到这里,卫奚自嘲一笑,语气很认真,“周济,我没有闹脾气。”

    周济抿唇看她半晌,“我就这么蠢,蠢到连你生气了都看不不出来?”

    “还不错,你看出我生气了。我是生气了,但是生气不等于闹脾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形式主义的求婚而已,你至于吗?”周济鲜少有与人争执的经历,现在跟卫奚就一个他认为微不足道的小事争吵,他无力极了。

    “是不至于,但是你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我在想,就因为是我主动追你的,所以你就有理由对我不重视了?”

    周济愤怒,“我从来就没那样想过,”深深地看了一眼卫奚,周济又讽刺地说,“我对你不够好吗?!明明知道你那时候对我主动不是因为爱,你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爱我,我还是跟你在一起。我承认我受你吸引,但是你呢,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你心里有事情,你利用我缓解你心里的压力,你把我当什么?!”其实周济什么都不想说的,他感觉得出来卫奚对他日复一日的依赖,也知道卫奚并不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女孩子。可是当她跟他闹脾气,他就止不住地烦躁,她气他不把她捧在手心,但她又何尝是真正爱他!

    卫奚不知道周济居然什么都看在眼里,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卫奚沉默,周济心里一阵钝痛,“说中你的心事了,对不对?”

    “不是的……”卫奚试图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她当初确实是无耻地利用了周济。

    周济淡淡一笑,“当我是傻子呢。”

    卫奚见过周济生气的各种样子,唯有现在这样淡淡的嘲讽表情让她不知所措,她竟然有些害怕他这个样子,“我没有当你是傻子。”

    她那个时候的心那么痛那么痛,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把别人当傻子,她只是没心没肺地去尽量做缓解自己心痛的事情罢了。她哪里想过周济会跟她在一起,她哪里想过周济会喜欢她?那时候的周济在她眼里就是高不可攀的,况且他的脾气那么冷傲。她只是想利用他恶毒的语言虐自己,让后缓解父母离婚以及自己失恋的痛,可是哪知道他居然会真的喜欢她。

    周济冷冷一笑,变回了那个卫奚初次见面的周医生,“要生气你就继续生气吧,我没心情哄你。”

    说完,周济拿了外套就往外走,一个眼神都不屑丢给她。

    卫奚愣愣地站在原地,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然后渐行渐远的声音,扬起苦涩的笑容。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人。

    卫奚恍恍惚惚地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上楼去卧室呆着去了。

    躺倒在床上,卫奚放空了大脑,不一会居然就睡过去了。

    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初次在礼堂见到季宇的那一天。

    那一天,学校组织同学去礼堂听法律讲座。作为一个法学院的学生,她自然是没多少兴趣的,可是那一天他们学院的老师仿佛是预见了他们会缺席,老早就发话了,不去的要扣平时成绩,中途走了的也要扣平时成绩。其实她多少可以理解法学院老师的心情,季宇的本科是在他们学校读的,现在季宇开了事务所,而且还打了赢了一个在全国颇具争议的案子,一时间名声大噪。昔日教过他的法学院老师自然是与有荣焉的,想让现在的学生去见证他们曾经教出的高徒。

    那一天的卫奚买了很多零食带去礼堂,她向来不喜欢听什么讲座。其实平时成绩什么的她也不在乎,她从大一进去就开始挂科,她没什么宏大的愿望,只想快点毕业好了。至于什么奖学金她想都没想过,因为根本就拿不到。她之所以会去听讲座,不过是因为全寝室人都去了,她不去反而更加无聊而已。

    她们寝室的人挑的位置很靠后,从进去开始她们开始吃卫奚带进去的零食,然后低声交谈。吃薯片的声音还一度让前排的同学扭头怒视。

    中途,卫奚上厕所,她起身从后门走。才转身才发现学校太混蛋了,组织了太多学生来听讲座,以至于很多同学没有座位只得挤在后门那一块空地。从那么拥挤的人潮挤出去自然是不可能了,可是又实在想上厕所,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门走。前门旁边就是学校领导的位子,当时他们学院的老师们也都坐在那里。她其实也不是个厚脸皮的女生,从前门走才扎眼了,后面那么多学生看着多丢脸。可是人有三急,在三急面前,面子算什么。

    上了厕所原路返回,卫奚经过老师位置的时候被她的辅导员叫住了。她心想,上个厕所而已,不会这也要挨骂吧。她忐忑地走过去,低眉顺眼,姿态良好。

    可是辅导员只是给她一个本子,“让班上的同学签到,不许代签,你们的字体我可都知道。”

    卫奚接过本子的时候松了口气,“我知道了,老师。”

    拿着本子走了几步,忽然被热烈的掌声吓一跳,估计是讲到什么精彩的地方了,卫奚下意识回头。

    她离季宇的距离太近,以至于她清楚地看清了他的样子。

    面容清俊,整个人稍显消瘦。由于他是站着的,所以看得出来个子很高。墨黑的西服搭配简单的白衬衫,明明是如此普通的打扮,但是他却穿出了那么儒雅出尘的味道。

    只那一眼,卫奚就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回到座位,她专心地听他讲话,发现他讲得那么好。同样是学法的,可是他可以把法律讲得那么生动有趣,她却从学法律那天开始,从始至终只感觉到了法律的枯燥与无味。或者季宇讲得其实也并不那么好,只是她爱屋及乌罢了。

    被楼下说话的声音惊醒,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卫奚拥被坐起来。慢慢清醒了,才发现自己居然梦见了季宇。那么真实的梦境其实倒更像是一场回忆。也就三年而已,可是三年的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卫奚推开门出去,遇见刚洗了澡出来的赵启铭。

    “你怎么在这里?”赵启铭诧异地问,大家都以为她跟周济约会去了,所以吃饭的时候都没叫她,哪想到人家一个人在家里酣睡。

    卫奚挑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又没说你不可以在这里。”赵启铭笑笑,又问,“周济呢?”

    “他上班去了。”卫奚漫不经心地撒谎。

    赵启铭点头,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拥住她往楼下走,低声语重心长地训她,“跟你说不要跟他那么早同居,你也不听。现在爷爷又这样,要直接帮你们订婚啊,求婚什么的估计也不会有了,你看你多悲剧。”

    卫奚正烦躁着,听他这么说,肩膀一矮,躲开他的手臂,摔下一句,“你烦不烦啊!”快步往楼下走。

    赵启铭皱眉,快步跟上去,“我是为你好行不行,就知道在我面前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