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桑柘受宠若惊，甚至忘了要把手从南雁杳的手中抽出来。
公寓的装修很简单，风格偏冷色调，看起来有点冷清。
南雁杳问：“你觉得这里装修怎么样？”
桑柘有些意外，不明白南雁杳问他是什么意思，干巴巴地回答：“挺好的。”
“桑柘。”南雁杳声音再次软下来，盯着桑柘的眼睛，“你知道一个女孩子问男孩子装修的问题是为什么吗？”
感受到南雁杳灼热的目光和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桑柘的头脑晕晕乎乎，几乎不能思考，木木地问：“为什么？”
“因为想跟他一起住啊。”南雁杳的声音轻飘飘的，尾音还拖了一截，像个小钩子一样勾在桑柘的心上。
桑柘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向南雁杳。
整个公寓的空间似乎缩得很小，空气也变得浓稠，将两人紧紧裹住。
“我跟你开玩笑的。”看到桑柘的神情变得慌乱，南雁杳赶紧解释。
一瞬间，紧绷和滞涩的感觉都消失不见，桑柘有些狼狈地偏开脸，手也从南雁杳的手中抽出，与南雁杳隔出一段距离。
南雁杳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桑柘身上的温度，讪讪地收回了手。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桑柘和别人不一样，不能操之过急。
“我去给你倒杯水，别紧张，今天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你和辛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南雁杳不再故意撩拨，岔开了话题。
桑柘的呼吸还没能调整好，懊恼地抓住了自己的裤子，想狠狠给自己一拳。
喝过水之后，桑柘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只是依旧拘谨，眼神都不敢在屋内乱瞟，只垂眸看着面前的地毯。
南雁杳坐在桑柘斜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被他略显僵硬的动作逗笑。
“你以前见到我也会这么紧张吗？”南雁杳好奇地问起，又补上一句，“我是说上学的时候。”
桑柘摇头：“没有。”
这一点桑柘确实没有撒谎。
中学时期，他几乎不和班上的任何同学搭话。同班同学，三年之中跟他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南雁杳是唯一的例外。
在南雁杳面前，桑柘也依旧沉默，但不会一句话都说不出。
至少南雁杳问的所有，他都会回复。
南雁杳挑起了眉头，心情好了不少：“那你就像以前一样就好了，把我当成以前的南雁杳。”
桑柘乖乖地回答：“好。”
南雁杳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就只是这样看着桑柘，她就觉得高兴，真的很奇妙。
说到正题上，南雁杳才严肃了一些。
“我跟辛夷是两年前认识的，我演了一部电影，选了他的歌做了片尾曲，就是那首《雨天》。”南雁杳先把自己和辛夷的关系摆上台面。
听到辛夷的名字，桑柘的眉头轻微地动了下，眼皮垂得更低。
南雁杳一直看着他，完全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继续说：“他今天还特地警告我，让我把你处理好，不然以后就不会来录制这个节目。”
桑柘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了些，纸杯被他微微捏得变形。
“桑柘，我想要帮你。”南雁杳微微往桑柘那边倾斜了些，“你愿意相信我吗？”
桑柘抬起头，看向南雁杳，眼神有些茫然。
原本他以为南雁杳是来劝说他，让他不要在节目上跟辛夷对着干。
其实今天在节目上的表现，他自己也有些后悔。
他不想让南雁杳为难。
南雁杳说：“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所以我想你能告诉我。”
“我……”桑柘动了动嘴唇，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法说出口。
“可能你会觉得有点奇怪，我们俩明明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我为什么会帮你。”南雁杳眼神黯然，却表示理解，“你确实没办法那么快信任我，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不是，我没有不相信你。”桑柘急切开口，“我相信你的！”
哪怕两人中间隔着那么多年，桑柘还是愿意相信南雁杳。
桑柘就是南雁杳至上主义者，这个是无法改变的。
南雁杳的表情放松了些：“那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雨天》是我写的。”桑柘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出原因。
桑柘在大学里认识了一个同样搞创作的朋友，两人志趣相投。
朋友比桑柘开朗很多，自己组织了一个乐队，想要挖桑柘去当主唱。
不善于在人前露面的桑柘拒绝了。
那个朋友却非常看重桑柘的才华，非要让他当自己乐队的编外人员，经常向桑柘请教一些创作方面的问题。
难得有一个不嫌弃自己的朋友，桑柘很珍惜，甚至会把自己的写的曲分享给他。
《雨天》是桑柘两年前写的一首歌。
创作完成之后，桑柘把demo发给了那个朋友，却没想到那个朋友竟然把demo卖给了辛夷。
那时的桑柘只是个学生，没有多少钱，也没什么名气。
他联系过辛夷的团队，将朋友偷他的demo贩卖的事说出，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但是对方的回应却是这首歌已经被买了版权，至于这首歌究竟是谁写的他们并不在意，反正他们是付了钱的。
无奈之下，桑柘只好提出买回版权，依然遭到拒绝。
桑柘当时也是年轻气盛，私下解决无果，只能在网络上对辛夷进行了抨击。
只是辛夷是歌坛巨星，拥有大批粉丝，桑柘非但没有讨回公道，反而被粉丝谩骂侮辱了很久。
桑柘又不善于交际，不想请律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雨天》刚上线，就一夜爆火，辛夷的团队还称，这首歌是辛夷的原创。
被嘲了许久江郎才尽的辛夷，凭借这首歌，再次声名鹊起。
真正的原创遭受网暴，而欺世盗名的人却享尽声誉。
南雁杳的心脏抽痛得厉害，桑柘连自己的歌被偷了都可以忍气吞声。却为了她，愿意折腾那么久。
那一年零两个月，桑柘的狼狈和窘迫南雁杳都能看见。
“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桑柘脸上没什么表情，真正把这件事讲出来之后，他反倒轻松了很多。
南雁杳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喉咙像被堵着，说不出话。
桑柘说：“我不会让你为难。”
南雁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