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虽然死了一个姜明婳,却换来了和另一世族大家的姻亲,这点对于姜家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姜家在朝堂中虽有实权,但姜明婳的父亲,陇南府尹姜广,说到底也是平民出身,他今后再想升迁,除了靠自己的能力立下显赫功劳,别无他法。
把姜明婳送到宫中,是姜广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只要姜明婳生下皇子赢得圣心,那姜家获得爵位,姜广官位擢升指日可待。
如今姜明婳被赐死,这条路走不通了,梅清韵给他指了另一条明路,就是结姻亲。
因为这桩亲事,整个姜家被调回京都,姜广由一个边陲地带府尹,一跃成为有权有势的京官。
皇家赐婚,不可推脱,更不能退婚,如此一来,姜家便攀上了有爵位的亲家,在京都有了人脉,以后擢升不愁无人举荐,官途可以说是一马平川了。
姜明婳被赐死,姜家并无怨言,相反,除了姜明婳的娘亲,姜家所有人都与有荣焉,心中欢喜。
这天早朝结束后,姜广跟着几个朝廷大员一起去太和殿,其他人去是要与宇文成汇报各地灾情事务,而姜广去则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
宇文成听完各官员的禀报,无意间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姜广。
他思索片刻,按理说姜广并不负责处理灾情:“姜爱卿,今日到太和殿来可有要事?”
姜广听宇文成提到自己,连忙走到中间行礼:“陛下,臣斗胆前来,一是要向陛下请罪,淑贵妃前些时日顶撞了皇后娘娘,又冒犯了陛下,是臣教导无方,臣有罪。”
宇文成听着,想起了那在他面前装娇作弱的姜明婳,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这二呢,臣是来谢陛下为小儿同陈家嫡女赐婚。臣一家老小定好好对待陈家女儿,不负陛下期望。”
听到这里,宇文成疑惑了,他看了安福一眼,安福脊背一僵,心想坏了事了。
这几日因为灾情,各地呈上来的折子数不胜数,宇文成安排下去的事情也是让人脚不停歇的,皇后梅清韵给两家赐亲,说白了就是一件小事,他本想禀报的,但是给忙忘了。
说起来,这姜广也是,非要凑到宇文成面前找存在感,特地感谢一番。
“安远侯陈府的嫡女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闺女,臣家中小孙子前些日子也提过,要臣来向陛下请婚来
着,没想到被姜大人先一步截了胡,姜大人厉害啊。”
户部尚书最是会揣测人心,他瞧见宇文成好像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心中猜想与皇后有关,于是出言道,也算是给宇文成解释一番了。
陈家在京都可是非常有名望的,如若没有梅清韵指婚,姜家根本高攀不起。皇后赐婚皇帝不知,这不就说明了两人之间存在隔阂。
他家中女子前些日子也入了宫,这帝后不睦,最能让其他后妃找到机会上位。
宇文成这手底下的大臣一个比一个精明,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虽确实不知这件事,可面上也要装一装的,不然这些人知道了,又要参梅清韵滥用皇权。
“赐婚而已,倒也不必专程来太和殿谢恩,各地灾情关乎百姓性命安危,你一人之家事怎敢耽误重要国事的?”
寥寥几句,说得姜广心头发凉。
“这次就算了,罚你半年俸禄,今后莫要再犯,你们都下去吧。”
“是。”
其他官员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姜广,本来一个好事,被他弄得不禁犯了圣怒,还讨了个罚,真是蠢不可及。
官员们走了之后,太和殿中恢复
了安静,安福走到宇文成面前跪下:“陛下,奴才请罪,娘娘前些日子给姜家和陈家赐婚之事,奴才本来是要禀报给您的,可是您近日一直在处理各地洪灾的事情,一天到晚休息不好的,奴才不想让您再为别的琐事纷扰心神,所以就没有禀报,还请陛下降罪!”
安福刚说完,就听到宇文成那边传来“咔嚓”一声,他斗着胆子抬头看过去,发现宇文成已经把手里的毛笔给折断了。
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了解眼前这位陛下,这么生气不是在气手底下的人,而是在气梅清韵。
果然,宇文成的声音响起:“真是朕的好皇后啊,如此大方得体,心恤臣子!”
安福立刻顺着他的心意往下说:“陛下,要去皇后娘娘那边吗?娘娘肯定也是为您着想......”
话没说完,就被宇文成打断:“够了!为朕着想,什么事情都不同朕商量,那是为朕着想了?朕处死淑贵妃是为了谁?她现在又给人赐婚,把朕至于何地?”
安福连声应是,又同宇文成说了好些话,见宇文成还是生气不打算去梅清韵那边,他走到宫殿外,叫了
个手底下做事的小太监,去梅清韵那边传话。
听完水容的传话,梅清韵不理解了:“他为什么生气?事情是他交给我办的,这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姜家,如今又要因为他的一番处罚心中生怨。”
说到这里,梅清韵叹了声气,她把怀中的孩子递给奶妈,自己神情怔怔地走到门口。
今日的云格外重,天阴沉沉的,想来是要下雪了。
有时候她也在想,嫁给宇文成,就真的好吗?宇文成登基成为皇帝,让她也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样真的会给她带来幸福吗?
可为何,自她入住这后宫以来,两人就一直在发生争吵呢?
想到这里,梅清韵心又不坚定了起来,这样的结果,对自己来说真的是最好的吗?
“娘娘,外面冷,别在外面站着了,回屋吧?”水容也跟了出来,给梅清韵披了件大氅。
梅清韵摇了摇头,问他:“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不争不抢,一切为了他的皇位为了他的利益,水容,为什么事情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看着梅清韵眼中的迷茫与失落,水容不禁一阵心疼。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