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绾是扫了老嬷嬷一眼。
老嬷嬷像是个极讲规矩的人,认出她后立刻上来行了礼,又连忙出去备茶点,倒是宋怀章一直守在她身边,监视一样。
双手放在火盆上烤着取暖,姜舒绾盯着烧的噼啪作响的火盆出神。
宋怀章
宋怀章
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甩了甩脑子,暂时把这个名字的事抛到脑后,一边烤火,姜舒绾一边问,
“你们主子呢?”
“人都绑来了,是杀是剐,总要露个面吧?”
对方却没有说话,只站在她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姜舒绾:“”
看来只有等一等了。
也好。
现在的情形对她太不利了。
“县主,请用茶点。”
老嬷嬷端着三样茶点进来,桂花糕、桃花酥、云片糕,竟都是她平日爱吃的。
“贵主人真是把我调查的相当彻底啊!”
冷笑了一声,姜舒绾也没客气,拿起一块桃花酥就往嘴里送。
这府里的厨子手艺相当不错,桃花酥不但造型做的玲珑可爱,粉嫩嫩的颜色也相当具有观赏性,咬一口就像咬在桃花花花瓣上一样,口齿间全是甜香。
“甜而不腻,是个好厨子。”
叫了一声好,姜舒绾一边说,一边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了一把金锞子打赏厨子。
老嬷嬷:“”
老嬷嬷被她这态度弄的懵了一下。
很快,她又露出笑容接下金锞子,“多谢县主,老身替厨房师父谢过县主了。”
她这一声县主,远比之前恭敬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舒绾感觉老嬷嬷这一瞬间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怎么说呢?
就好像她之前对她的恭敬,只是出于她县主的身份,即便在认出她的一瞬间,老嬷嬷就连忙过来行礼,但姜舒绾清楚地感觉到,她语气神态里的恭敬并不真心。
而这一刻,老嬷嬷顺从了许多。
甚至出去的时候,她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屋里再次只剩下姜舒绾和宋怀章两个。
宋怀章不说话,姜舒绾也懒得找他聊。
她和宋怀章认识一段时间了,这人口风紧的很,若是他不想说,很难从他口中探听到什么。
倒是那个老嬷嬷,一口一个怀章少爷,还自称老身,宫女侍卫也听她的命令。
想来她在这里的地位也不低,年龄又大,她打不过宋怀章,难道还打不过一个老嬷嬷?
有倒是柿子挑软的捏。
若之后一言不合拼杀起来,完全可以先将老嬷嬷拿下做人质
想到这里,姜舒绾心境又稳了一些。
她是在宫里遇见老嬷嬷的。
宫里的老人,却出现在这里。
那绑架她的人肯定也是宫中人。
她如今又是县主的身份,背靠老皇帝,敢这样绑她的全天下也没有几个
但愿不是大皇子李承佑
不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
地暖就是舒服,就是费钱的很。
姜舒绾心里呢喃着,换了一个坐姿的同时,也顺了一个茶杯盖子藏在袖子里。
人的大脑坚硬又脆弱。
茶杯盖子看着小巧,关键时候也是能要人命的。
咬着桃花酥,姜舒绾再次打量屋里的格局。
三间打通的屋子,左边两间到这会还是没开窗没点灯,根本看不清,她呆的这间明亮辉煌,处处雕梁画栋,贵气逼人,一看就造价不菲。
还有她身下的软垫,质地细腻丝滑,一摸就是上好蜀锦。
用蜀锦来做垫子,可见屋子主人极会享受。
而且,他,或者她,还非常喜欢看戏。
吞下一口香甜的桃花酥,姜舒绾目光从窗口看了出来。
从这间屋子的窗口看出去就是一个戏台,上面锣鼓喧天,吹拉弹唱的声音,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了,到这会也没停。
“你家主人不会是绑我来看戏吧?”
姜舒绾心情很好的朝宋怀章说了一句,少女清凌凌的目光落在舞台上。
戏台上一个武生和一个旦角正在对戏,咿咿呀呀的昆曲,姜舒绾不懂戏,根本听不懂她们在唱什么。
不过那武生体态俊挺,将手里的双刀挥的虎虎生风,便是不懂,她也知道这武生有两把刷子。
在看那旦角,身着华丽戏服,面容娇艳,妆容精致。
啧啧。
长的还挺好看。
盯着旦角,姜舒绾眼皮开始打起架来。
她来的时候很紧张,可被暖和的地龙一熏,精神便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再加上旦角唱戏的声音就跟催眠一样在她耳边绕啊绕的。
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再看看旁边的灯油跟之前没什么区别,想来只是打了一会盹。
还好还好。
打盹还行,要是在绑架犯屋里睡着了,就算被嘎传出去也非成笑柄不可。
而且,对方竟然没有趁她睡着动手,所以对方是大皇子的可能性很低
想到这里,姜舒绾微微松了一口气,袖子里的杯盖还是捏的紧紧的。
她抬起眼睛,目光再次落在戏台。
戏台上,旦角和武生都不在了,吹拉弹唱的伴奏先生正在收拾乐器,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戏唱完了,人也该出现了吧。”
姜舒绾目光往左边屋子看去。
这一看。
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左边屋子不知知何时竟立起了一座三扇的锦华屏风。
屏风是用黄花梨木精心打造而成,色泽温润,纹理细腻。
偌大的扇面上,绣着一片牡丹,凤凰灵蝶绕着牡丹飞舞,绣样精致至极,活灵活现,色彩也运用的巧妙,鲜艳夺目,璀璨耀眼。
屏风的边缘处,还镶嵌着珍珠宝石,奢华之气尽显,一看就是宫里的物件。
屏风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乌发如瀑,背影高大挺拔,显然是个男子。
他身边围着四个白衣宫女,宫女具都赤着脚,跪在他身边。
姜舒绾目光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宫女从他头上卸下点缀着许多宝石的头冠。
那头冠,她在戏台上的旦角头上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