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这里沉思此事不得解,而林景轩在宫中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已经在皇上书房坐了得有半炷香的时间,但是皇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非常认真的在批改自己的奏折。
林景轩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只能等着皇上发问。
在景泰公公给他添第五杯茶的时候,皇上终于从一堆奏折里面抬起了头,看向林景轩。
“林将军。”皇上叫了一声,林景轩立刻将手里的茶水,放在了旁边的小茶几上,并且反应很快的站了起来。
“皇上,臣在。”他低垂着头,作势就要跪下。
皇上立刻道:“既然赐座了,那就坐着与朕说就是了。”
林景轩才刚弯下去的膝盖,想了想之后还是打折了,慢慢的落座了回去。
“你也应该知道,最近这几日太后逼朕逼得紧,所以朕才不得不将你召进宫来,做一个挡箭牌。”
皇上毫不避讳的直言,林景轩总觉得皇上说的这些话,不像是他能听的。
“太后听到朕将你召到宫中,应该是很着急的,不过现在还不是她露出马脚的时候,大约是不会上赶着,到这儿来抢人。”
皇
上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拿起来了奏折,林景轩看着他手上奏折熟悉的封皮,自己刚刚好像看皇上已经批阅过了。
“所以才要你在这里多坐一会儿,让太后误以为朕与你说了不少的话,待会若是太后将你叫去了,你如实回答就行。”
皇上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好像心思真的都在那封奏折上。
林景轩听到这些话,却有些疑惑了,“回皇上的话,若是臣据实以说,难不成就告诉太后臣在皇上您的书房里面,坐了半柱香时间吗?”
皇上笑了一下,点点头,“太后的性子十分多疑,你就算照实话告诉她,她也只会信一半。”
林景轩更加有一些一头雾水了。
他自从回到都城以来,所做的一切难不成不都是想让太后更加信任他吗?那若是今天做的这一切,又让太后不信了,那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皇上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其实无论你再怎么表现,是站在太后那一边的,太后反而是不信,你在朕这里坐了半柱香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太后无从查证。”
“可是也正因为太后十分多疑,所以不觉得,你
会找一个如此浅显的谎话去骗她,她就会在信你或者不信你之间来回摇摆。”
“可是眼看着就要到赏花宴了,她的请柬都已经发了出去,那么到了时间,赏花宴是一定要召开的。”
皇上把奏折重新合上,“这种情况之下,太后就算是不想信任林将军,也不得不信。”
“皇上是在逼太后?”林景轩倒也不傻。
听到林景轩这么说,皇上点了点头,“你料想的不错,正是如此。”
林景轩闻言张了张嘴,随后又再次停顿下来。
“可若最后结果不如人意,该要如何呢?”林景轩还是会想到最不妙的结果。
皇上把自己手里的奏折拿了起来,朝着林景轩那边丢了过去,林景轩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住了奏折。
“你瞧一瞧,这封奏折上的内容。”皇上说道。
林景轩虽然奇怪,为何皇上并没有直面回答,但还是听话的打开了奏折。
这是由御史台上书的,林景轩非常的不意外,这上面的内容,就是在弹劾他。
林景轩其实想了想,自己最近干的事儿被如此弹劾,确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是一封弹劾臣,最近太过嚣张跋扈
的奏折。”林景轩合上奏折,如实说道。
皇上笑了一下,“你知道这个御史台的大人,是谁的人吗?”
林景轩脸色有些难看,“太后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算是非常肯定语气,里面还是带了一些疑惑的,总是觉得太后在这种节骨眼上,干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太不明智了。
“是。”皇上道,“太后这么做,看起来确实是不大合适,可是实际上,却也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林将军,你还记不记得这个请柬,是你发出去的?”
皇上沉下去的表情,让林景轩立刻意识到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来发请柬,为什么也一定要用他的名义。
“莫不是,太后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找我背锅,就算是她明面上已经与三大世家的家主合谋,可是,却没有人真真切切的见过,只是传了一些风言风语。”
“而且,太后在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不会把人带到后宫之中,反而会派人去镇国公府。”
“而臣,正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林景轩说完这些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你们当局者迷,确实是容易看不清楚,朕
想着,寒王和寒王妃恐怕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吧?他们两个最近正忙着调查太后的势力,忙着想如何控制赏花宴的局面,大约是没有注意到这种小事。”
皇上给景泰公公使了一个眼色,景泰公公走下去,将奏折收了回来。
“不然这样子的小手段,祁夜一定不会发现不了的。”皇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外的看着竟然有些骄傲。
林景轩沉默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了。
“不过所幸,太后并不知道朕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就算太后想拿你做替罪羊,也做不成。”
皇上把奏折丢到一边,“只不过到时候三大世家的人,可能就都保不住了。”
林景轩紧紧的抿着唇,心里确实有些后怕,太后的这些布置。
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行了,这些事情你也知道了,看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你出去吧,太后的人,应该早就等着你了。”
皇上不知从哪里又拿来一堆奏折,重新开始一封一封看了起来。
林景轩站起身来告退,看着皇上的表情,有一些复杂。
果然能做这么长时间的皇上,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