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这是咋回事啊!哪来的这么多人骨头?”
“天爷啊,玄衣卫的老爷们抄家还不够,现在都要刨人家祖坟了?”
百姓们对玄衣卫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见到这么大的阵仗,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肯定又干坏事了。
一名赶车的玄衣卫听到这话,脸都黑了,生气地瞪向人群。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可是为民除害!”
他们好不容易跟着督主干了一回大快人心的好事,这些没见识的小老百姓真气死个人!
“你们可别瞎说,俺跟着玄衣卫老爷们的车架后头进的城,这些骨头架子都是从虎头山后面挖出来的!”
一个背着竹筐的汉子绘声绘色地给周围人描述起来。
“听说是在某个大官的别院里挖出来的……全都是被他害死的大姑娘嘞!”
吓!
百姓们立刻将这个“知情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催促他仔细讲讲。
那汉子急得直挠头,“哎呀,你们都围着俺干啥,俺还要赶紧去东市卖菜呢。”
一名性子爽快的大嫂当即拍板,“去什么东市啊,咱们这么多人,一人分个三斤五斤的,直接就给你包圆了!”
“没错,给我称二斤。”
“我也来一斤。”
京城百姓不缺这点买菜钱,但他们缺瓜吃啊!
转眼间,汉子竹筐里的小青菜就被热心吃瓜群众分了个干净。
他手里攥着一大把铜钱,整个人还有点懵。
就这么全都卖完了?
最先说话的那位大嫂还在催促:“赶紧的,把你知道的都跟大伙讲讲。”
“好嘞!”
汉子激动得满面红光,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恰好此时关押耿文耀的囚车经过,他半死不活地被拷在里面,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那汉子眼睛一亮,指着囚车大喊:“就是他!玄衣卫老爷说了,那些白骨都是被他害死的!”
百姓们齐刷刷望去,但耿文耀昨天被杜将军揍成了猪头,面目肿胀,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来。
只能从他身上的锦衣华服看出身份不菲,一定是非富即贵。
有性子急的百姓忍不住,抄起刚买的小青菜就砸了过去。
“人渣!”
“畜生!”
“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儿!”
街道两旁民情沸腾,吃瓜群众的怒火不断蔓延,甚至有人开始丢石子儿,砸得耿文耀头破血流。
负责赶囚车的那名玄衣卫就惨了,一边左支右挡,一边抓狂大喊:“你们倒是扔准点儿啊!”
他刚才差点被砸臭鸡蛋好
吗!
顺天府衙。
“大人,大事不好了!”
今日没有案子,顺天府尹正悠哉悠哉地在后院喝茶,就见师爷和捕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的表情活像死了亲爹。
吓得顺天府尹差点摔了茶杯,不悦的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我们顺天府的人,就应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哎呀我的大人啊,这次真出事了!”
师爷抹了把汗,飞快说了几句。
“玄衣卫……虎头山……白骨……耿小侯爷……”
咣当!
顺天府尹自己摔了茶杯,撩起袍子就往前面衙门跑。
“快快,本官要进宫面圣!”
京城治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的乌纱帽危矣!
当顺天府尹险些跑去了半条命,紧赶慢赶来到皇城门下,恰好对上商渡遥遥望来的幽深黑眸。
“府尹大人真是消息灵通啊。”
商渡唇边含笑,语气却嘲讽十足,“有人在你眼皮底下残害了二十多条人命,你竟然一无所知。本督倒要问问陛下,该如何将京城治安放心交给你啊?”
顺天府尹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到商渡面前,“商督主,商督主手下留情啊,下官真的不知道……每年京城失踪人口不胜凡
几,下官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清楚每个人的去向啊。”
“这话你还是留着跟陛下说吧。”
商渡冷冷甩下一句,便不再理会顺天府尹,命手下拖起耿文耀,准备进宫面圣。
顺天府尹连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迈过宫门,就听身后远远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商渡!放开我儿子!”
商渡脚步略停,回头望去,只见华阳长公主满面寒霜,杀气腾腾地直冲而来。
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又来一个。”
华阳长公主下了马车急急而来,头上的金钗步摇晃个不停,俏脸含煞。
她一眼就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耿文耀,胸中怒火熊熊,想也不想地扬手就是一巴掌。
“贱奴才,你怎么敢——”
商渡一抬手就扣住她的手腕,华阳长公主的巴掌就停在了半空。
她使劲挣了两下,纹丝未动,越发恼火,“你敢忤逆本公主?!”
商渡忽然松开手,往旁边一甩,淡淡道:“本督只效命于陛下。”
区区一个长公主,就算是平南王妃又如何?
想打他耳光还不够格。
华阳长公主被商渡甩得一个踉跄,身子不稳,撞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才一靠近,就被他身上臭鸡蛋、烂
菜叶、馊泔水等混合在一块的臭味熏得连连干呕。
她一边干呕一边大哭:“呕……天杀的,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的耀儿!呕……他可是本公主和平南王的儿子!呕……我要把那群刁民通通杖毙!”
那味道实在太刺鼻,加之华阳长公主又气又怒,情绪不稳,一不小心就把早饭都吐出来了。
而且全都吐在了耿文耀的袍子上。
这下他身上的味道更加难以言喻了,就连顺天府尹都捏着鼻子悄悄往后退了好几步。
商渡拧紧眉头,对看守宫门的禁卫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两副担架来。”
一炷香后,守在勤政殿外的梁公公看到这一行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屏息上前,瓮声瓮气地问:“商督主,您这是?”
商渡一脸淡然,“请公公通传,臣有重大案情需要即刻面圣。”
梁公公再也忍不住,捏住鼻子道:“勤政殿威严赫赫,怎能让如此污秽之人直面天颜?商督主还是先带他们去洗干净吧。”
商渡轻勾唇角,眼神带了促狭,“梁公公,你再仔细看看担架上的人是谁?”
梁公公刚才嫌味大,根本没靠近细看,闻言连忙凑近,瞬间大惊失色。
“长公主?耿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