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十分简单,因为被人抓了现行,不管是冯家商行的人还是城门赋,都已经被人抓起来丢进了大牢,傅容只需要去大牢提审就行。
为了避人口舌,秦子衿没去,但是案子的经过下属也完完全全地告诉了他。
冯家商行逃避入城税一事确确实实,并无作假。
秦子衿叹了一口气,去冯家商行见了三位大掌柜,这种事,秦子衿相信不会是三位大掌柜又或者冯裕康吩咐的,毕竟这点钱在冯家商行看来不过是点小钱,若是当真要逃税,那码头上一天几船的货物不更好偷吗?难不成城门赋给秦子衿面子,那收商赋的会不给?
送东西进城门的小管事是尤掌柜的人,尤掌柜管商队,这进出城的货物都是他手下的人经办。
尤掌柜听秦子衿说了事情原委,起身朝着秦子衿一拜,“小秦大人能如此信任尤某及冯家商行,尤某感激不尽!但此事确实是这混不吝的伙计干的,我也是毫不知情!”
尤掌柜说着拿了账册出来,这是每月每笔货物进出城门的开支,给压货人的苦力钱已经进城的税钱,货有多少,税钱就有多少,每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账本字迹深浅不一,绝不会是一两
日内新造出来的假账簿。
“每笔货物,我都按着规矩付足了城门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这银两应该是入了那些混小子兜里!”尤掌柜说。
“此乃证据,我且带回去交给尚书大人。”秦子衿拿了账册,“各位放心,不相干的罪名,谁想赖也不能赖到咱们头上来!”
三位大掌柜起了身,“多谢秦姑娘。”
“这几日户部恐怕还会派人查一查商行其他的帐,你们配合就行,不用担心。”秦子衿又说,“先生那边,若无必要,就不要说了。”
“是。”三人齐齐应了声。
秦子衿带着账本回了户部,将这账册给傅容,“冯家商行一直待底下人不错,尤其是这些小头目,到别的地方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钱,一般不会犯如此糊涂的错误,这其中恐怕还有蹊跷。”
“你是说有旁人指使?”傅容翻看着账册问。
秦子衿点头,“是不是,你让我去见见这个小头目便知道了。”
—
秦子衿去了大牢,见到了被关押起来的商行伙计,那领头的管事秦子衿之前还见过,年轻力壮,性格耿直,五年前冯家商行支持军队时,有好几次粮草都是他押的车。
以往见了,这小
伙子都是憨笑憨笑的,今日见了秦子衿却不一样。
秦子衿皱眉,此人笑得太过谄媚了。
“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您赶紧跟他们说说,我们是你的朋友,让他们放了我们吧!”管事这么一说,牢中其他人也赶紧站起来凑到了门边,纷纷叫道:“放我们出去吧,快放我们出去吧。”
秦子衿后退了一步,“你们贿赂城门赋,逃避赋税,已经触犯了律法,竟还想着让本官帮你们?”
秦子衿话音刚落,牢房里的人便变了神色,“呵呵……秦大人当真是官派十足啊,这才到任多久,就急着与我们冯家商行撇开关系了?”
“您是不是忘了,若不是冯家商行支持您,您能改商赋吗?您有钱支持军队吗?您能够到皇上跟前邀功吗?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官,您倒是开始着急与冯家商行撇清关系了!”管事的人去了脸上的谄笑,愤恨地看向秦子衿,“这么多年,你以冯家商行少东家的身份得了多少好处,如今管了赋税,就更应该给冯家商行行方便才是!”
秦子衿目光一沉,“冯家商行若是指望着这点方便赚钱,早就不存在了!”
“冯家商行对我有恩不假,但我待冯家
商行和冯先生也不假,而且说到底,这里面是我与冯家商行的事情,与你们并无干系!”秦子衿扫了一眼牢中的几人,“你们几个拿了尤掌柜的钱,又打着我的名义偷逃城门赋,如今害得冯家商行被你们牵连,即将要被查封,你们才是冯家商行的罪人!”
“什么查封?”管事的忽然激动起来,粗暴地摇着木门,摇的门上的锁链哐哐响,“这是你做的孽,你为什么要查封商行!”
“我什么都没做,我做了什么孽?”秦子衿淡定地道,“你们犯错之时,我正在处理婚嫁之事,并不在朝中,况且我也未曾与你几人见过面,不知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为何要负责?”
“冯家商行纵容你等收买城门赋,不交入城税,户部现在怀疑冯家商行还有其他税没交,已经下令查封冯家商行门下所有店面,清查账册,若有发现,莫说是你们,就连冯先生都要跟你们一样关进大牢里来!”
“先生平日待你们不薄吧,你们就为了贪图那点入城税的银两,就把先生辛辛苦苦创下的产业毁在了朝夕,你们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是我造孽!”秦子衿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我何曾指使过你们做这
些?”
秦子衿一说完,牢房里的管事愣住了,其他几个同伙却慌张了起来,“你不是不会有事的,不会牵连到尤掌柜和商行吗?”
管事的握了握拳头,看向秦子衿,“你不是户部的官员吗?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户部查封商行,你快去救商行,救东家啊!”
“你捅了这么天大的窟窿,如今我也算是半个罪人,我不被皇上革职查办就是万幸,还救他们,我拿什么救!”秦子衿冷声道,“兴许明日我与三位掌柜就都来跟你做邻居了,届时你就不要再说我忘恩负义了,至少,我与商行同生死!”
“不是这样的。”牢房里的伙计连忙说,“我们没想害商行和东家,我们只是想整一整你,让你知晓商行的厉害!我们也没想贪那些钱财,没交的入城税都好生放着的。”
另一人也跟着点头,“叫我们做事的人说了不会连累商行,只是叫你做不成官罢了。”
“是谁!”秦子衿追问,几人却禁了声。
秦子衿冷声道:“你们都被这人骗了,他不仅要整死我,更是想整垮商行,你们这般为他包庇,最后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商行!”
“眼下,是唯一救商行的机会了!”